雞飛蛋打的小蛋社論：大人真虛偽

──綠色小蛋

小蛋不是（幸好不是）大頭春，也不是他妹妹，但這幾個月以來老是看到一
些假惺惺的大人對『青少年朋友』一些良心（涼心？）的建議，真讓早已離
開青春期的小蛋霍然有股返老還童的驅力，想擺出美少女戰士的標準酷姿，
大吼：『你們這群虛偽的混蛋！』……

到底是什麼事讓一向冷血冷面（所以才發青嘛）的小蛋氣得像彌月之喜的紅
蛋？其實，也就是我們當年國中健康教育課本第十四、十五章跳過的那些東
西。

因為工作的關係（小蛋平時仍須有正職以掩護自己的反社會安那其性向），
我常常和十幾歲的男生女生相處，也曾間接得知有墮胎的情形發生在相識的
某些人身上。聽到這種消息的一瞬間，最強烈的感覺是：好心痛。別搞錯了，
讓我心痛的當然不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社會道德淪喪不知伊於胡底等等等等
的程度（我自認沒有偉大到需要憂國憂民的地步），而是那些還在成長中的
女孩的健康遭到破壞。更重要也更可惡的是：這些傷害其實是可以避免的。

大概是小蛋的思考邏輯不夠成熟穩重文以載道以國家興亡為己任至個人死生
於度外之類的，我向來對宣講『不要做就沒事』的官方教條沒啥興趣。大家
面對現實好吧？！在發生的事情就是在發生，不管你或我或他或專家學者左
鄰右舍覺得『應該』與否。今天青少年性行為已經是很普遍的現象了，為什
麼我們還要繼續掩耳盜鈴地說，不要，不可以，不行，這樣是不對的，（還
有）想當年我們多規矩乖巧清純無知都不會和同學上床？社會在變，環境大
自全球地理／政治版圖、小至家庭組成結構都在變，比起過去，現在的青少
年顯然有更多的機會（除非你的小孩是養在深宮後院）、更多的行動空間和
經濟能力甚或需要去很早便開始發展各式人際關係──其中當然可能也包括
『超友誼關係』。這不僅僅是『涉世未深』、『血氣方剛』的問題，只要稍
稍瞄一眼社會版（或者政治版！）就知道了：（理論上）獨立成熟的大人們
又理智冷靜到哪裡去？

OK，就算我憤世嫉俗好了（說到這裡，小蛋不禁露出少見的 angry young
woman 叛逆眼神）。然而，不管你能不能同意我與道德無涉的立論觀點，
重點是，我們、你們、他們這些口口聲聲以大人自居、大義凜然得不得了的
傢伙，到底又做了什麼事情來保護『年幼無知』的青少年？

你家的妹妹弟弟、兒子女兒，知不知道保險套長什麼樣子、怎麼用、又為什
麼很重要，知不知道牽手接吻不會懷孕可是靠算安全期或體外射精就很危險
了？如果不，你認為她／他應該什麼時候、怎麼樣去知道──洞房花燭夜的
前一天，由年高德劭的長輩諄諄教誨開示天機？在這之前，就假裝自己雙腿
之間那塊奇怪的區域不存在？

讓我們再來實際一點。對，偶爾一次不去想那勞什子的道德不會死的。最最
基本的，性交可能導致懷孕、疾病，這也許算是常識。但要瞭解究竟為何所
以然，又應該如何去避免這些後果，我們需要資訊。換言之，談青少年的性
問題，絕不是只放幾張解剖圖、標示標示各器官的學名就完了，更不是一兩
句『性愛一體』或『責任至上』的宏論就可以搪塞得過去的。性的衝動和欲
求是與生俱來的，不是『你不講他們怎麼會知道』的事情──就像那些指控
『女性主義者提倡性愛自由，造成青少年高墮胎率』的可笑觀點。沒錯，後
天道德規範的力量的確可能對性加以控制抵擋，但萬一（這種情況發生的機
率─不管在大人或青少年之間─絕對不止萬分之一）不行的時候怎麼辦？做
大人的掌握、閉鎖資訊來源，然後再據此指控年幼無知的青少年偷嘗禁果，
用這種循環論證餵養自己的道德／權力優越地位。原來『不聽話』的小孩就
活該讓她／他們自生自滅──是誰給了我們立場和權利去對青少年（我們自
己也曾經是這群人的其中之一）做這麼嚴苛的懲罰？

當愛欲之潮來襲時──套某首流行歌的歌名──，這些忙著譴責九月墮胎潮
來襲時的大人的高調，沒有辦法保護我們年輕（或不年輕）的親人朋友不莫
名其妙地懷孕或染上性病；當這些不幸的狀況真的發生，更不能提供她／他
們亟需的照顧。於是她／他們只能胡亂吃藥、偷偷找密醫、冒著賠上健康甚
至生命的危險，這一切都是因為：大人的世界太虛偽，為了維護社會道德光
鮮的外衣，乾脆視而不見地把『問題案例』（每一個都是有血有肉、人生父
母養的『青少年朋友』）通通掃到地毯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