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泉⊙感冒的批判

﹒李陽泉﹒

感冒的批判

　　我們生活的時代是一個相對開明的時代，敢於拉下臉皮說真話的不乏其人，尤其近幾年，似乎早已銷聲匿跡的李敖、柏楊也成了炙手可熱的名人，作古的王小波被媒體炒作得大紅大紫。素有批判精神的學者丁東、林賢治、邵燕祥等筆鋒不老；鄢烈山、韓石山、謝泳、孔慶東、蕭夏林、陳魯民等銳氣不減；後生余傑、遲宇宙等迎頭趕上，並大有超越之勢。伴之而來的，《方法》、《粵海風》、《文學自由談》、《南方周末》、《雜文報》、《文友》等報刊也為這些闖將們開辟了廣開言路的陣地，於是，作為“文學邊外客”的批判文學一下子堂而皇之地有聲有色起來。
　　然而，什麼事兒都有它不盡人意的地方，正當批判文學代表著人們呼喚正義、呼喚健康、呼喚民主的心聲前進時，突然染上小疾－－感冒了。而且，這一小疾竟越來越嚴重，越來越頑固，從“肌膚”到了“腠理”。
　　批判文學的感冒是源於“新興批判者 ”的出現。什麼是“新興批判者”呢？這是一群以批判為樂事的批判專家，他們有著區別於以上學者的獨特之處。
　　－－批判不就是罵人嗎？誰不會呀！
　　這是“新興批判者”的宣言。
　　－－照著名人罵，自然會名利雙收！
　　這是“新興批判者”的秘訣。
　　－－罵人出了名，就是“批判現實主義作家”了，說不定什麼時候能把斯得哥爾摩那筆錢弄到手呢。
　　這是“新興批判者”的夢想。
　　這些大俠們橫空出世，竟塑造了不可逆轉的勢頭，在文壇上成了不大不小的氣候。於是，批判文學就這樣感冒了。
　　出於對批判事業的關心和尊重，我自告奮勇充當一回醫生，為“新興批判者” 們的批判文學把把脈－－

　　病例１、事不關己瞎湊熱鬧

　　這是新興批判者最普遍具有的毛病。批判成為文學的熱點之後，他們看到了批判的經濟效益，於是湊上來。可是這社會上並不是有那麼多東西值得你去批判的。－－這怎麼行？！豈不是斷了我的財路！翻翻報紙，看看最近有什麼東西炒得最熱，咱也跟著來兩句。－－唔，克林頓那邊出事兒了，好，就批批他！身為總統不考慮影響，亂搞男女關系，這是不對的，不批他批誰。－－咦，姜昆居然要給《成吉思汗》當制片了，一個說相聲的竟然這麼不安分，給他潑盆冷水……
　　症狀：勤奮、愛翻報紙、對人和事過分熱情

　　病例２、不痛不痒胡亂生氣

　　罵人是要有氣生之後才可以的，我們的新興批判者們大多是生活不太如意的，或是有這方面那方面的缺陷，因此總是有氣可生，也就總是有人有事可罵。即便無人無事可罵，他們也會找到些氣來生生，以示其正義、耿直、不容侵犯。看報紙看到哪位明星和導演好上了，他會氣得寫一篇討伐的文章；看電視看到主持人上了歲數或是發了福，他也會氣得說上幾句，以顯示他的欣賞水準之高以及為人家電視台的憂慮之重。在文學圈子裡看到有人要出風頭，要超過自己了，那還了得！真是氣死人了！於是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罵人家個狗血噴頭。
　　症狀：敏感，眼力、聽覺過分好，氣短

　　病例３、拉幫結派搞集團化

　　新興批判者是需要有人扶持的，這首先要進入一個圈子，要踩著一些人的肩膀上去，他們會毫不必顧忌臉皮地說：“我其實很一般，如果我比別人做得好些，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好，那些“ 巨人”首先是他們要尊奉的對象了，即便做出了滅絕人性的事，他們也會拿出一副極大的中庸的面孔，包容下來；而且還會不失時機的為之辯解。可是如果是別人有了些失誤，他們一定會關注一下了，如果這人恰恰與自己或自己的朋友有些諸如“ 文人相輕”的過節，他們一定會拿出“落井下石”的法寶，把人家搞得狼狽不堪才算完。這是新興批判者們借以立身文壇的必然追求，誰還沒幾個朋友呀！
　　症狀：深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的真理，歸屬感極其強烈。

　　……
　　……
　　因為小可醫術不高，把了半天脈也只找了這麼幾個小病來，新興批判者們的病因決不僅僅這些，索性稱之為感冒，因為感冒是最含糊的一種病，也是最有潛力發展、轉化成為其他疾病的一種病。今日所診，只是為了拋磚引玉。
　　錢鍾書老先生曾經說過，只會讀書而不會評論的人就好比是整天廝混在女人堆兒裡的太監，有想法但是沒有功能。不論哪一種批判，只要是批了，就說明還不至於喪失了功能，還是可以救要的。但是，同在一條船上打魚，有的人打得多，有的人打得少；有的人打得魚可以吃好長時間，有的人打得魚只是看起來好看，但是中看不中用，只是一時的榮耀。這大概是新興批判者與真正懂得批判的人的區別所在吧。
　　嚴肅的批判應該更多地著眼於人們的思想表達以及人文關懷，而不應滿足於湊熱鬧打筆仗。如果要打也得認清什麼是必須得說不可的，什麼引起了你的絕對氣憤，真正激發了你的正義感。其實，這樣的事情何其多呀：
　　我們每天接觸到的《焦點訪談》、《南方周末》等媒體告訴了我們多少令人氣憤的東西！我們為什麼不能關注一下？我們每天生活的空間中有多少不盡人意的地方：教育的保守、司法的腐敗、民主的幼稚……難道不該我們去關注一下嗎？幹什麼總在文人的小圈子裡固步自封？而又在這個小小的小圈子裡爭奪蝸角之利？對那些真正有損文化純潔性的東西視而不見？！
　　北大青年學子余傑的《火與冰》一下子風靡全國，這決不是偶然。更不是那個 “大酋長”會包裝，一個時刻不忘關注社會、關注人文精神的人遲早都會獲得社會的重視的尊重，這是不爭的事實。當一些 “老前輩”們罵著余傑“乳臭未幹”時，這個年僅２５歲的人早已把他們遠遠甩在了後面，並向著真正的民主、正義之路走出了很遠……
　　西毒伊沙在他的《我為什麼罵人》一文中有這樣一段精彩的道白：
　　我究竟如何看待自己的罵人文章和罵人生涯？－－每日所收大量的讀者來信，這是讀者們關心的一個問題，可能是根本性問題。你是為錢而罵嗎？這類粗俗刊物給你開的價碼不菲吧？－－我說有那麼一點；你是為名而罵嗎？想靠罵這些名人出名？－－我說有那麼一點；你是心裡陰暗嗎？見不得別人過得比你好？－－我說有那麼一點；你是罵人有癮？還是罵人成性？－－我說有那麼一點……
　　至於伊沙是不是如此的喪心病狂，這是一個留待討論的問題，但是他所指出的這類文人的卑瑣嘴臉卻是異常深刻而到位的。
　　批判已經感冒，特向天下尋求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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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非虛擬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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