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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on 2001-11-01]
☉happydream☉
紅  樹  林


  我是兔子阿茶,今年三圈了。噢,讓我看一下,是的,我和紅樹林邊上的第三棵小橡樹一邊大,已經三圈了。我是在三年前的春天來到幸福林的。阿媽說每一年都會有很多小孩子被風吹到這裡,掉在村子裡某一個結實的稻草房頂上,發出“哇”的聲音,房子的女主人聽見了,就會用預先編好的籐木梯子爬上房頂去,把孩子輕輕的抱下來,拍拍他的腦袋成為他的母親。那麼,房子的男主人就可以不用動一下胳膊腿而變成驕傲的父親啦。我就是三年前被春風吹到我們家屋頂上的,阿媽將我抱下來,拍拍我的腦袋,她就變成了阿茶的阿媽了,盡管,她仍然還是阿達和阿美的阿媽。阿媽在我一圈的時候就開始得意的告訴我這些。

  阿爸是兔子村的勞動模范,雖然在成為我阿爸這件事上屬於不勞而獲。但他負責看管我們家附近的這片紅樹林,也是兔子村派出的幸福林看守隊員之一,噢,忘掉說了,紅樹林在幸福林南邊。北邊還有鬆鼠村看守的橙樹林,西邊還有鴨子村看守的藍樹林,東邊還有阿貓阿狗村看守的綠樹林。

  阿爸很勤勞,他會給被送到兔子村的每一個孩子種下一棵小橡樹,可以用來幫助像我一樣記性不好的小孩記住他們的年齡,如果你的橡樹葉子也有了三圈指紋,那麼就和我一樣大了。最重要的是,因為紅樹林為孩子們幫了這個忙,而得到了所有孩子的愛和惦念。阿爸真聰明。阿媽在我二圈的時候就開始告訴我要做一只阿爸的兔子。我想大概就是要勤勞聰明的意思。

  每當春風又吹的時候,阿美和我就會奔到紅樹林去,看一看各自的橡樹有沒有和我們一樣又長了一圈。阿達不和我們一起去,因為他是夏日裡的南風送來的,他需要耐心的等到樹林裡的知了唱歌。而且,他正忙著蓋一間有結實的稻草房頂的屋子哩。可是有一件事情我總是想不明白,兔子村裡所有的孩子都會掉到和他們長很像的女主人的屋頂上,而沒有出過差錯。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每當阿媽對我說:“看看,阿茶,你又把可粒草裝到了苦室花的櫃子裡去了”,我都會這麼想。春風真是只有靈性的兔子,我一直這麼認為,當然南風秋風北風也是,他們甚至還把小鬆鼠、小鴨子還有小阿貓阿狗都分別送到了正好合適的房頂上,而沒有弄錯到我們家的房頂或者兔子村裡來。

  我盡管很笨,像阿達說的那樣,可是我還是樂於思考我還不太懂的問題,比如說,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春風偏偏把我送到了紅樹林外的這個屋頂上,而不是其它那些同樣結實的屋頂。這個問題在有一次和阿美一起摘豆角的時候有了一些進展,可能是阿美不求甚解的態度讓我必須找到對於這個問題的優越感,她竟然說:"這是紅樹林的魔力。"這是什麼回答。

  我一邊漫不經心地摘下一根豆角一邊想,春風把我帶來兔子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以至於我把手裡的豆角胡亂扔到了地上,掉在草叢裡。“阿茶!”阿美嚷道,“你在做什麼呢?”我才不理睬這個家伙,她常常表現得比我還要笨,那叫可愛,我不懂的。所以不用管她,留著阿媽在吃晚飯的時候來談好了。

  我抬頭望著藍藍的天,仿佛自己飛起來了,輕飄飄的,一搖一搖,和三圈前一模樣。春風把我抱在懷裡,軟軟的,溫暖得就像裹緊了春天裡阿媽給我掖好的絨被,門牙露在外面。我睜大了眼睛,看見雲朵下面有綠油油的菜田,白色的小花開在田間。甲殼的虫子和淡黃的花粉彌漫著,小兔子們用耳朵追逐蜜蜂。累了的時候,他們用屁股上的小球蹭一蹭田埂,坐在上面。我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在春風的懷裡,睜著大眼睛,沒有長牙。我們飛過池塘,飛過田野盡頭那顆黃皮果樹的帽檐,春風說,誰感動了她,她就把我放到誰家的房頂上面。我說:“嗯。”我迫不及待的想成為一只在田野裡奔跑的兔子。我們飛過紅樹林裡每一間有結實房頂屋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有的屋子裡閃亮著燈,有的沒有。螢火虫在周圍唱歌,提著燈籠。“房頂又翻新了,更結實了,赫赫,真好真好,嗯……”那是阿爸的聲音,他又在做夢了。“赫赫,要是揀到一個寶寶,我要每個有月亮的晚上帶著他爬到屋子頂上數星星,西西……”阿爸還在暱喃。春風抱著我走過還飄著稻草清香的窗前,看見阿爸的胡子茬,還有和三圈的阿茶一樣的門牙:)

  春風微笑著,摸摸我的腦袋,“你就是那個寶寶,小家伙。”她把我放在同樣飄著稻草清香的剛剛翻新過的屋頂上,吻一下我的腦門,“你會幸福的,小家伙。”便離開了。涼涼的風在夜裡柔柔地吹著,離開春風溫暖的懷抱,我便可以在田野上奔跑了嗎?春風沒有告訴我,我好冷哇。

  “哇哇哇哇”我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然後,就是梯子搭上房頂的聲音,還有阿媽幸福的臉,合不攏嘴。噢,原來是這樣的。

  “嘿,阿美,阿爸並沒有不勞而獲,你知道麼,是他感動了春風的呢。”我對著阿美大聲的嚷道,得意極了。阿美轉過頭來,瞪大眼睛望我,用剛摘下來的豆角抹一下她的紅鼻頭,一臉迷惘。赫赫赫,阿美真的很可愛呢,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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