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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on 2000-01-20]
﹒周江林﹒
當眾尖叫
--’99北京國際爵士樂集萃的一次演出
將來的藝術會無需區分是音樂、是舞蹈還是影像、美術、戲劇,它會是一個向所有感官和心靈開放的整體,這個被稱為“進化爵士”的演出,應用了不同的藝術手段,是一次追求互動的對話場面,追求新體驗的本能的演出--

  1999年11月14日在保利大廈國際劇院,烏爾善、陳底裡、張慧和曾煥興四人,聯合了他們的朋友,做了一個有影像、音樂、裝置、舞蹈的“全面藝術”的演出。
  這個星期日的下午,顯得有些特別。在保利劇院的休息廳,來了這麼多人,藝術界的人相聚在這裡,崔健、竇唯、艾敬、栗憲庭、劉索拉,還有許多看著眼熟,叫不上名字的人。他們的到來,是為了北京國際爵士節的一次演出--四個中國本土藝術家創作的一個作品的演出。
  影像:烏爾善,他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一直來做著美術、裝置、錄像作品,多次參加國際藝術節,形成了一定的藝術觀念。烏爾善的藝術風格幹脆,直接,偏重於理性的沖動,是對時下“小伎倆”藝術的不屑。烏爾善的技術性伴隨著藝術觀念的飛翔。
  音樂:陳底裡,《我快樂死啦》專輯的問世,是他音樂風格的一次突破和重新的確定。在這個冠於“全面藝術”稱謂的作品中,他沿襲了以往藝術中源於現實(人聲、採集來的有關海、風、生命的喧鬧的天籟聲音)與非現實(對古典樂器和陰性抒情的偏愛)的風氣。
  裝置:中央戲劇學院舞美系的張慧老師,張慧的一個與羽毛有關的裝置曾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次,他又延續了更輕的那種失重感,他用了類似氣球(?)一類的物質,來輕輕地說話。
  舞蹈:舞蹈學院教師曾煥興與他的學生們,表演的是現代舞---是一種與我們生存狀況莫名緊張聯系起來的舞蹈---準確地說,它們再用不著跳,而是行走,而是重復一種姿態,而是一種漫無目的的追逐。所謂追逐也是追逐一個無敵的影子。
  11月14日,北京終於有了一場“全面藝術”活動,這是一種開放性的藝術,它綜合了一些理性的思考,相互間的磨合,即是鬆散型的---各自展示自我藝術很鮮明目的的一面,同時又組合在一起,共同呼吸。
  一開始,陳底裡和他朋友們組成的樂隊用陳氏音樂將觀眾,帶到另一個境地中:不是時下時髦的空靈感的音樂,那是不可形容的,是一些海水的聲音,一些風吹來,有鳥兒,接著一個叫保羅的“人聲”響起來,讓人感到沉浸其中了,就要遠離生活了,要開始另一種“煩躁”了。陳底裡的音樂首先是聲音,其次,他放棄了人本精神,強調了未來物質感與真實中需要抓住一把追憶的衣襟的感覺。它可以是“是什麼,也可以不是什麼。”應該可以這樣說,陳底裡的音樂具有立體感的。
  烏爾善的影像是投在一個子宮球體上的凸面,一只小老鼠在拼命跑,帶動了生命的氣息和高速的旋轉,生命從靜態開始發生變化。同樣,在這變幻不定中,顯示著他作為一個技術高手的部分才華。烏爾善的錄像作品一直是迷戀和關注那種作為“人”誕生的本體欲望和拒絕誕生的社會理由之間的糾纏中。可以說,在中國從事錄像藝術家中,烏爾善可以說對這個領域的探索是全面和超前的,再加上他天生的戲劇感,我們不難發現他動態的結構自始至終是不顧一切的向前。在我看來,凡向前的東西只能用健康來概括比較妥當。
  張慧的裝置給人一種似曾相識(以前他就做這樣的主題?),但卻是煥然一新的感覺。多年以來,他一直是國家電視台聯歡晚會的舞美設計,他的裝置顯然是超越了舞台本身具有的涵義。就舞台性結構而言,觀眾們坐在觀眾席上看舞台,這中堅相隔的間距太大了,張慧的裝置明顯有不討好的困惑,顯得太靜態了。然而當第三主題出現時,張慧的裝置內部,柳寧---一個從母親子宮中掙紮旋轉的肢體舞蹈,提升和補充這件作品的整體意義,給人留下很深的視覺沖擊力。
  當燈光暗下來之際,觀眾們的聽覺和視覺全部聚集在舞台上時,曾煥興和他的學生的舞蹈就在我們身邊開始了,一出現就介入觀眾與觀眾介入之中,舞蹈者就在觀眾間,揮手,隔斷觀眾與以往經驗的聯系。將我們熟視無睹的東西再次模糊化,面目全非的呈現在我們面前。它的力量在於:人的感官受刺激了,恐懼了,無法逃避了。
  另外,給我們留下很深影響的是,烏爾善的影像中對現代愛情的態度,它是一種男女間互相咬呲的牙印,肉體上抓出的淤痕,一些切開的傷口,縫合針線的傷疤;誕生的嬰兒生活在混亂的數字變幻的世界中間;陳底裡音樂中這個嬰兒的跳躍,亂竄,一種簡單得無法無天的快樂感,是“蒙昧”的歡樂頌--它一次次讓我在劇烈的鼓聲中想起了擁有鐵皮鼓的侏儒奧斯卡,他拒絕進入成人世界的根源在於他是快樂卻成為了別人的地獄;我們的現實狀態有如何呢,也許是張慧的裝置所釋放的濃烈的膠味氣體,也許是曾煥興和他的學生的舞蹈的“厭世”所帶來的後果---那種現代狀態下的膠味氣體給我們感官的刺激太強烈了。“我想呼吸,但我的位置在限制我;我想回到母親體內,但我的誕生在限制我;我想快樂地死掉,但這個時代就是不提供給我一個墳場。”
  基本上,11月14日讓這四位藝術家的配合是一個整體。在這個演出中,我們看到了四個藝術領域的一次誠懇的合作;每位藝術家的作品既是獨立的,也是整體的;既是個別的,也是群體的。我們猶如在觀看一場有心理準備和感官經驗的演出之際,突然聽到了一種全新藝術的尖叫,他們已經登場。將在我們心靈的歷史上寫下藝術的紀錄。
  從未有一個前衛作品如同它這樣強調團結性的力量,在保利國際劇院的演出意味著希望贏得更多觀眾的願望,它給這個空間帶來巨大的誘惑性和沖擊力。

■〔寄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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