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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on 2001-07-10]
☉Lieb (三色堇)☉


  這房子大得嚇人。1,2,3,4,5……我在數我的手指甲。挺不錯的指甲,手也不錯。幹幹淨淨,指頭很長,長得象我媽媽。媽媽總說我的手頂適合飛了,可是她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飛起來。不過我會飛起來的。別看周圍那些家伙吵吵嚷嚷,還都戴著眼鏡,那又怎麼樣?說起飛來,一定比不過我的。

  我就這麼有自信?那當然。其實,我已經飛過了!當然,你可以管那叫撲騰,但那幫小眼鏡能這麼撲騰嗎,哼,別人都把飛說得比考清華還難,真是古怪。我告訴你吧,再簡單不過了:首先呢,靜下心神兒,屏住呼吸,要閉上眼睛也可以,不過無所謂了。接著把手臂張開,用力的這麼一扇,腳底下使勁一蹬,心裡頭就想著往上,往上,就是那種飄起來的感覺,喏,這就飛起來了,真的不騙你。不過這麼著只能飛上兩三秒,又得使勁撲騰,最後還是會掉下來。最多也就摸到天花板吧。當然了,要是我真能飛也就不用上這兒來了。不過我真的一點都不緊張。你瞧我的手,沒出汗,沒發抖呢。

  “艾丁!”我聽見裡面在叫我名字。我理了理頭發,把手裡的硬幣放回褲兜,站了起來。一進門我就嚇了一跳:這裡面的“房間”比外面還要大上好幾倍!不,不止是大,而且高,我琢磨著得有十多米高,空盪盪的象個籃球場,籃球場正中間站著個人,高高瘦瘦,穿了一身白。他朝我招招手,結果我還沒動,他倒自己走過來了。怪人。我根本看不出他的性別,甚至連長什麼樣都有點看不清。當然,那是因為我近視又不愛戴眼鏡。

  怪人直勾勾的盯著我看,足足有兩三分鐘。終於,他嘴角似乎動了動,然後點了點頭。我想這應該是說“你通過了”吧?又是一陣沉默。我倆就這麼站著,跟紀念碑似的,太陽光懶洋洋的打在地上。我覺得腦子裡一輕,似乎什麼東西突然消失了。

  然後怪人開口了。他說:“裡面,還是外面?”

  什麼意思?莫名其妙。

  “裡面就怎麼樣?”我問他。

  怪人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去,三兩步走到牆角,拉出個塑料玩意兒來。也不知道他動了什麼手腳,那玩意兒忽然“呼”的一下,挺了起來,竟是個大得嚇人的東西。形狀,怎麼說呢,象個“L”倒了過來,也就是說那一橫跑到天花板上去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東西可以讓我在屋子裡面飛,不用怕把頭給撞壞了。

  怪人把左腳一點一點的抬起來……繃得筆直的左腳……一直抬到齊肩高,然後他說:“跟著我做。”於是我也試著抬起我的左腳,一點,再一點,可是我抬不到他那麼高,而且我的腿是彎的。“雙手平舉。”我舉起雙手。“深呼吸,注意力集中到腰部。”

  “打腿,起!” 一直抬起的左腿狠狠的往下一壓。天!

  我飛起來了。

  地面晃悠悠的,腦子有點暈。

  “我要出去。”我說。怪人點點頭,帶我上了樓頂。空氣很幹淨,幹淨得象面鏡子。天空又高又藍,恍如一個遙遠的夢。怪人似乎在說著什麼,不要飛太高?身子越來越輕,腳在打著顫。再這麼舉著快抽筋了。

  一直抬起的左腳再次狠狠的一壓。

  你曾經做夢變成過氣球嗎?我現在就是這個感覺。怪人的腦袋越來越小,他在張嘴叫著什麼,誰管他呢。地上那些火柴盒子應該就是房子吧?一棟棟都清清楚楚,可是怎麼就小得離譜呢?現在有多高,一千米,兩千米?我看見一大片綠色的火柴盒擠在一起,一條黑線從中間穿過去,那應該就是我家,還有那條討厭的鐵路。媽媽應該正抬頭望著我吧?我看不見她,連那些火柴盒子漸漸也看不清了,討厭的近視眼。

  我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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