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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on 2001-10-15]
⊙高杉⊙
穿透黑暗的灵光


  现年37岁的波切利出生于意大利拉加提柯的一个热爱音乐的农民家庭,自幼弱视,12岁时因一场足球意外双目失明。他从6岁起接受正规钢琴教育,还学习吹奏笛子和萨克斯。后跟大名鼎鼎的男高音科莱里学习。在1992年,他被作曲家及指挥家卡洛·福纳奇亚利看重,在卡洛指挥的合唱作品中与帕瓦罗蒂一起担任领唱。帕瓦罗蒂对与自己合作的这位年轻人十分欣赏,数年之后,他亲自把波切利全面介绍给帕瓦罗蒂国际声乐节。

  波切利的失明更给他的生命赋予尼采式的孤巍与壮丽,波切利长着一头有点野性的头发、蓄着缭乱的胡须,很像俄罗斯当代天才指挥基捷耶夫。但他在表演时总是宁静致远,而基捷耶夫则激情澎湃。他那充满金属质感的嗓音完全可以把声音压得很低,更加强了情感的抒发。尽管他的高音无法与帕瓦罗蒂相比,但他有着在孤独苦闷中爆发的无与伦比的癫狂激情。


  心灵的寓所

  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的开幕式上,意大利歌手安德烈·波切利在著名的悉尼歌剧院将奥运火炬传给澳大利亚女歌星奥丽维亚·约翰-牛顿(Olivia·John-Newton)。随着火炬被送入主会场,波切利为人们演唱了威尔第的歌剧《游吟诗人》中的咏叹调。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可以免费看到波切利那深沉宁静面庞的机会,这个人几年前还只是一些行家里手们津津乐道的对象,如今已是国际歌坛一颗耀眼的新星——一位可以在古典与流行都取得骄人成绩的盲人歌唱家。

  不喜欢夸大其词的意大利当今最著名的声乐教授鲁道夫·切莱蒂在谈到波切利时却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是迄今为止我所听到的世界上最美妙的歌喉了。”这位以演唱歌剧为主的抒情男高音赢得了像流行歌手那样的欢迎,他把古典歌剧变成为大众所接受的艺术,立即改变人们对歌剧曲高和寡的传统看法。如果说三大男高音开创了歌剧通俗化的先河,马里奥·兰扎把它真正变得雅俗共赏,那么波切利则使之深入大众。《Aria(咏叹调)》、《Romanza(罗曼曲)》和《Bocelli(波切利)》等三张古典专辑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售出2000多万张。千禧年伊始,首张流行专辑《Sogno(梦)》即销售400万张,完全超越了语言的局限,而新近出版的《Sacred Aria(圣歌)》早已成为货架上的畅销品种。

  与众多绯闻缠身的流行歌手不同,波切利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他的妻子恩丽卡和两个儿子常跟着他巡回演出。

  对一个歌剧演员来说,失明无疑是巨大的障碍,每一次排练和演出都是一种痛苦。然而他以那乐观的激情和对艺术的执着战胜生理的缺憾,一步步迈向事业的颠峰。他表演的《艺术家生涯》中的鲁道夫、《维特》中的维特和《托斯卡》中的卡瓦拉多西,都具有极强的感召力。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借希腊神话中日神、酒神之口表达了“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就算人生是场悲剧,我们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出悲剧,不要失掉了悲剧的壮丽和快慰”的哲学观。

  如果说帕瓦罗蒂高出多明戈与卡雷拉斯之处在于他的神性,那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嗓音,在高音区自由飞翔。就像鲁宾斯坦之于钢琴,帕格尼尼之于小提琴。那波切利的迷人之处在于他有灵魂,以博爱的胸怀看待世界,用灵魂、用心去歌唱,在每人面前撒下一缕阳光,给人以希望。他不需要背靠交响乐团,头顶金色穹顶或宏伟的艾菲尔铁塔,他只需要一片质朴的田园,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世界。


  梦幻的爱

  初识安德烈·波切利是在前年夏日,无聊之余听听广播。在充斥着中药拔罐﹑性病广告﹑友情点播和婚外恋节目的电波中,一阵动人的歌声占据了我的灵魂。那阵阵凄凉的离愁在胸中升腾,我知道那是杨柳岸晓风残月,那时绝望的真爱,那是《Time to say goodbye》——波切利与莎拉·布莱曼联袂演绎的为德国拳王告别赛准备的歌曲。

  在申城我众里寻他千百度,终于找到他的第一张流行专辑《Sogno(梦)》。严格的说,这是介于古典与流行之间的一类,雅俗共赏。他说“不是我选择歌唱而是歌唱选择我。”果然不假,当我闭上眼睛,那就像上帝的召唤,圣徒的虔诚祈祷,心中永冻的冰川也为之消融。

  唱片收录了波切利与席琳·狄翁合作的《The Prayer》。在葛莱美颁奖典礼上,他身着晚礼服眼睑紧锁,他的脱俗与狄翁的雍容相得益彰,美妙的歌声更倾倒了亿万听众:Lai luce che tu dai (你给我的光)I prayer we'll find your light(我祈祷我们能找到它)Nel cuore restera(会存在我们心中)……一唱一和之间,每人心中都会点燃一盏明灯,在无尽的黑夜指引我们去那公平﹑博爱的世外桃源。也许那是遥不可及的乌托邦,但在我们心中它就是一束亮丽的光芒。

  波切利的歌词多用母音结尾,如A﹑O﹑E,唱起来很上口,其内容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我最爱主打歌《Sogno》:“你去,我会等候。花园的朵儿会记录下你的缺席和归期的快乐。你如此确定我的爱,相信你会带着它,握在脸前。当你还记得我,如果愿意,把它交给大地。这个不懂得怜悯与同情的世界也会明白一颗心此刻的感受。我就在这等待,时间偷去你的吻,却无法抹去期待和记忆。把爱握在脸前,当你还记得我,无论你在何地,它都会指引你回来。因为我一直在这等待,梦想,梦想你的足迹,描绘着你归来的情景。我梦想!微风吹醒了我——你就在这。”这就是梦,这就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又田园诗般的温馨,它飘过我的身子,吹过我的我心头,叫我别睡,去那梦的深处在爱的浪头漂泊。

  在波切利心中,爱就是太阳,就是世界,就是海洋。

  在《Canto derra terra(大地之歌)》中他唱到:“是的,我已经知道,我的爱——那些许我和你相聚的记忆。在寂静中,当我的目光越过窗外,当我们在倾听天空的回响,这世界已经悄悄苏醒,而这个美丽的夜晚已经远去——看看这大地,带着我们旋转,尽管曾经在黑暗中。看看这大地,为了我们旋转,给我们希望和太阳。我的爱,无论你是谁,我听见你的声音就像听到大海。它听起来像你的呼吸和你给我的全部的爱。爱,就在这,藏在大海的波涛中——全世界所有的波涛,就像一条船——看看这大地,带着我们旋转,尽管曾经在黑暗。看看这大地,为了我们旋转,给我们希望和太阳。”此刻,爱已超出了语言和身体的界限,飞向辽阔的苍穹,越过高山拂过海面,在那浩瀚的宇宙间荡漾,带着我们逍遥。而在《`O mare e tu(海洋与你)》中他唱到:“我的爱,如果海洋与你都不复存在,那我也将在这世界消失;我的爱,只在我们靠近上帝时才出现。”我们只需低下头,听着海洋般的爱,便觉巨浪拍打礁石的壮阔和浪花拂面的亲切,一腔热泪涌上心头。爱,它怎能仅仅局限在小小的两人世界呢?波切利的歌并非都热烈高亢给人希望,《Tremo e t`amo(我爱你并且发抖)》更像是在呜咽,他深情款款的嗓音在颤抖,令人心碎,完全是失去所爱的绝望……

  原来情歌可以是高亢热烈的,原来爱情是伟大神圣的,这是波切利的爱——一位盲人对爱的诠释,以古典的方式表现人类永恒的话题。令其他把爱情唱得火药味十足的流行艺人汗颜,在波切利面前他们狂躁煽情表演又能有多少生命力呢?


  七月飞雪

  “当我孤身一人,梦想着天边的地平线,缄默无言。房间里没有光,没有太阳。如果没有你的陪伴,这里不会再有阳光的温暖——从每一扇开启的窗户你赢得我那向你张开的心灵,而那缕纯洁的阳光照耀着它。

  “说再见的时候到了,在一个你我未曾经验的地方。海洋将消失,你我在穿越海洋的船上说:‘你我要让它复活!’”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龄听到这样撞击心灵的歌声总要不禁落泪。也许我会以笑脸面对恋人绝情的再见,那因为我为她的幸福而幸福。我不要眼泪滑落面颊,我想看到你淡淡的微笑,一如从前;我只想听到你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只是已冷冽凝噎。让告别的歌声响起,在这个残破的黄昏,此生的每一个白昼将尽时,只要天边还有一丝霞光,都会让我怀念你那颊上业已朦胧的嫣红。

  在我还认为爱情是八十年代甚至更久远时期的诗意浪漫时,我宁愿相信这是《笔记本》中艾莉和诺亚的故事,一个得老年痴呆症的女人在丈夫耐心的阅读中终于说出他的真正姓名……面对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以为它已远去,但仍在苦苦追寻。在我生命的冬季,翻开恋人的信,看看泛黄的照片,再度听到这段歌声时,一切都从灰烬与尘土中复活了――真正的爱情,挥不去的相思,还有如雨而下的眼泪。

  认识这首歌是今生最大的感伤,它让我以泪洗面,让我心灵的死水再次泛起涟漪。我讨厌说很多直白无聊的示爱语和温柔缠绵的情话,只想让歌声带着我得爱飘向她,像七月的飞雪飘落在她的鼻尖,化成一粒水珠,然后无需片刻即又凝结成冰,将我的心击碎,就将它封存吧,掩埋我的的悲伤,如同白雪覆盖山川大地。

  这只是我为一个执迷不悟者臆造的故事。

  真正的传奇是在1996年,德国拳王亨利·马克斯邀请安德烈·波切利和莎拉·布莱曼为其告别赛助兴,选择了这首由《Con Tu Partiro(永相随)》改编而来的《Time To Say Goodbye(分别时刻)》。孰知马克斯在拳赛中意外落败,当寂寥伤感的歌声响起,全场观众无不动容,为这位时运不济的拳王黯然神伤。

  这首传奇性的歌曲很快地征服了普罗大众,尽管它是一首很“小资”的歌曲。单单在德国,便畅销三百万张,一举成为德国最畅销的单曲唱片,它还高踞英国流行榜以及法、瑞、奥、意等多国的排行榜三甲之列;全球销量高达一千万张。在直播举世瞩目的戴安娜王妃葬礼之前,英国BBC播放了这首《Time To Say Goodbye》――以示对红颜薄命的悲悼。同样的感人,与艾尔顿·约翰的《风中之烛》别无二致,只是前者的结局显得悲壮,后者在瑟瑟寒风中挣扎。

  记住《Time To Say Goodbye》,记住波切利和莎拉,它让你我头一回不吝惜眼泪……


(2001、6、20)■(寄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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