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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on 2001-05-25]
A
天空是那么的蓝,似乎让人感动得要流泪。
是秋天。
她说蓝色是忧郁的色彩。
是的。
因为我常常爱按照自己的心情给空气涂上颜色。
白色太呆板,黑色太深沉,绿色太平和,红色又太奔放。
所以我选择蓝色。
B
深蓝和萍是在幼儿园认识的。
萍有长长的头发,宁静地流泻着。童稚的声音,明亮的眼睛。
深蓝是一个胆怯的男孩。父亲是医生,他从小便在医院长大。目睹太多的死亡。
忧郁眼神。
一个人沉默着,静静地叠着小纸船,然后放入河中,看它漂向远方。小船便在他的瞳孔中一点一点地消逝。
他喜欢找她述说着快乐而干净的趣事。看她笑容像花般的盛开,是寂静的丁香。
她是萍,是萍水相逢的“萍”。他是水吗?他不知道。
就像生命。
在无常的时空内产生,
漂泊在无方向的旅途中,
然后偶然的邂逅着另一些生命,
最后又消失在无常的时空内。
C
很久以后,萍对我说,蓝色和这个时代不符合。这是个蒸腾着欲望和物质的时代。凋零的是凡高那向日葵的花瓣。
我说我并不喜欢秋天,这个充满离别和悲凉的季节。
铺满了道路的是飘落的枯叶。金黄的,蜷缩着,随风而舞。
可是生命的状态或许注定是漂泊和死亡。
就像苏格拉底的宿命论,认识着存在和消亡。
所以我常常怀疑,完美的结局一定是悲剧。
D
日子就如此快乐而简单的写着。
就似亚当和夏娃快乐而简单的生活在伊甸园中。
在初中他和萍同桌。还有坐在前排的琪。
琪的父母离异,她就由她的爷爷来领养。但是她有快乐的眼神。在那时,她是个淘气的孩子。会爬高高的树去捉知了。琪的爷爷很担心她会摔下来,于是把家中那把祖传的银锁给她挂上,保佑她的平安。
他们去放风筝,在阳春的三月。一起慢慢的放开手中的线,看风筝越飞越高,浮在辽阔的天空下,大朵大朵的云。周围是农田,青青的庄稼。细线滑过皮肤的感觉。深蓝偷偷的看萍的脸,小小的鼻子。
明媚的阳光。
杨柳。柳絮便斜斜的旋坠。
萍微低着头写作业,长长的头发静静的泻下。
深蓝常常在此刻呆呆的望着她。她像一朵安静水面上的浮萍,随着水波而飘忽不定。高贵而柔弱。
站在水边向那朵浮萍微笑。
他看见了水中自己的笑脸。
轻轻地将萍捧起拥入怀中,渐渐地枯萎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好想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偶尔,她抬起头,他们的视线在仓促间连接。他便飞快的收回。
红红的脸。
平行线是在同一个平面内而永无交点的两条直线。初中的数学老师这么说。
他不知道,他和她是不是两条平行线,生活在同一个平面内而永无交点。
她希望自己是温情的水。
拥着萍。
E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黑暗中茫然地响起,那是1999年的最后一夜。
是你吗?她问。
琪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像在风中颤抖的叶子。
外面冷吗?我问。
我躲藏在黑暗而温暖的被窝中,勾勒着在繁华城市另一端的她。淡淡地。
隔着尘世。
她说她在公用电话厅给我打电话,外面很热闹。烟花,人流,和着迷离的街灯,在涌动。
是热闹而潮湿的河流。
思恋,便像河底的水草。
疯长。
不是琪,然而。
我说,琪,我很怀念我们在初中共同度过的那段时光。还有。
还有。那幅我画的画,为你画的。
背景是用宁谧的深蓝的颜料大把大把的涂抹,还有几粒冰凉的星光。它们孤寂地燃烧,然后很久很久以后光才到我们的眼中。
没有月亮。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琪。我说,我真正喜欢的不是你,虽然你很漂亮可爱。
而我,而我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和读者。
憔悴的沉默。拌着我的空洞,掩盖在了幽然的暗中。
今年城中最IN的颜色是深蓝。良久,她说。
你的文字很迷离悲凉,常常令人窒息,她又说,最近写吗?
很少。
我的心已日渐蒙尘,我迷路了。
还有读者吗?有,是自己。我想到了萍。
又是沉默。最后的沉默退化成了挂机的忙音,急促而茫然。就像玲声刚响起一样。
我猛然有一种失重的感觉。飞快的下坠。最后是缓慢的沉溺。
我静静的蜷缩在被中,像一只苍老的虾。外面应该是遥远的寒风。
我不知道我的灵魂中是否有水仙花的情节,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水仙花的香气。冷漠的散发着,融化开来如淡淡的音乐。
流淌。
那是床头的那盆水仙花盛开了,美丽地盛开,在黑暗中,缓缓的。隐藏着我的想像和苦涩。
我的心漂泊在原野上。漆黑的夜,空洞而寂然。
我打开水龙头,让刺骨的水放肆的占有着我的皮肤。然后关上水龙头,静静地听水流入下水道。
喝冰凉的水,让它滑过我体内的皮肤,淡漠而不留念,像无形的思绪。
F
温州的空气是温暖而潮湿的那种,浸泽着淡淡的海味。
城市中有的是灿烂的霓虹灯和涌动的人群。
冲天的大厦,落地的玻璃窗。
别致而温馨的浪漫情人小木屋,每当他夜晚走过的时候,便看一对对情侣在昏黄的烛光下吃香醇精致的DOVE巧克力。旁边放着鲜红的ROSE,如血般的盛开。
萍考上了杭州地大学,学的是美术。她的性格很适合这一职业,他想。
深蓝落榜了,便来到了温州。给一家药材公司打临时工。每天重复着简单而厌倦的工作,日子就这样滑过了。
他想起在杭州的萍,她一定高贵而柔弱的静静浮在那繁华的都市之中。下面是繁华的霓虹和静寂涌动的人群。还有浪漫的情人小木屋,还有昏黄的烛光。
他不知道萍的手中是否有如血的ROSE。他于是个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
深蓝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她说她在作画。
他问她过得怎么样,她说还好。她说她在画苹果。画好了,然后咬一口,再画。
最后纸上就剩下一个苹果核。她喜欢画残缺的了的苹果。
生活并不完美。
向你展示的是一个苹果,而你永远只能看到半个。
深蓝淡淡微笑地说,那么也给我咬一口吧。
她说那你张开嘴巴吧。
他点燃烟轻轻的叼着。
她说那我塞进来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让它轻轻地散开,漂浮再空气中。远方是霭霭的暮色。
他说苹果很甜。
静静的是电话的另一端,你爱我吗?他问。
那端是静静的呼吸。
街头流淌着喧闹而嘈杂的陌生人。
斜斜的夕阳将他拉成一竿长长的孤寂。
G
温州的夜繁华而灿烂。
我便不停的在一间又一间的迪吧中流浪。学会了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我想这或许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常常取一瓶威士忌躲藏在一个昏暗的角落中,捂着冰凉的酒杯,将透明的液体缓缓灌如口中,让它在身体中慢慢发热。半醉后便靠在软软的椅中斜斜地看迷离闪烁的灯光和飘忽不定的人群。
然后也会发疯般的跳舞,让自己的身体在要自由的刺激歌声中奇怪的表演。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空洞还是充实。是痛苦还是快乐。因为我并不想去思索它的内涵,只是如此地去感觉它地存在。
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穿那种纯白的上衣的女孩,没有一点杂色,紧配着有一条发白的青色牛仔裤。短短的发,娇好的面容中透着成熟的魅力。
以后我便在暗暗的角落中,穿透刺激的音乐静静地注视她。
看她疯狂的蹦迪,完了后又安静地坐在那里喝橙汁,仿佛世界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另一个人。
她是一个奇特地女孩子,我想。她的眼神孤傲而默然。主角是她自己。
就这样,一天天的在一个小小的迪吧中上演着一个男孩偷偷地看着一个女孩疯狂地蹦迪,静静地喝橙汁。然后相互离去。女孩并不知道,因为我们并不认识。
H
深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和那个强壮的男人打架。
震撼的超重低音,醉醉的酒精。
他疯狂的将酒瓶砸向那个高他一头的男人。猛烈的挥过拳去,失去了理智。
突然他感觉到后脑勺被人用椅子重重的敲了一下。晕眩。瞬时停止的音乐,女人的尖叫声,苍白的灯光。有三个男人站在他的周围。
然后感觉到了湿湿的液体从额上痛苦而快乐的留下。
深蓝看到了她,她冷漠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表情。
白白的衣服溅上了斑斑的鲜血。那是他的,他想。
他硬撑着走到她的身边,故作轻松的说,不好意思。艰难地微笑。
他们便这样知道了对方。
仅仅是知道,她说,你叫我SANDY好啦。
她问他多大,他说22。
她说我比你大3岁。
深蓝约她去咖啡屋,SANDY喝咖啡的姿势很幽雅。她便教他怎样调配咖啡,怎样喝咖啡。
她出生在上海,父母都是老板,家中很有钱。父母忙碌着他们的事业,小时侯她常常一个人躲在家中,光着脚丫抱着猫到处跑。她和猫说话,用几百元一瓶的香水往猫的身上洒。母亲有空就带她去海边,咸而苦的海水。捡拾沙粒石块贝壳还有漂流的瓶子。
在读高中的时候,喜欢戴着CD在环城的公交车上看窗外的风景。
飘荡的音乐和移动的身体。
她说她是那种不安分的女孩。
有过2个男友,分了。
破碎的眼神。
深蓝和她谈那些关于他温暖的童年往事,他说萍和琪。
他说他是喜欢用敏感的眼神来解剖别人内心的黑暗和欲望。他是那种很情绪化的人,常常溢满泪水。没有初恋。傻傻的守望着,然后在雨中幻想未来的梦中情人。她有长长地发,美丽的脸。他和她撑一把伞,在雨中吻她,然后突然有了灿烂的阳光。浓密的云破了。
她说,深蓝,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喜欢打架的男生。
他想起了SANDY那件带血的白色上衣,她冷漠孤傲的眼神。他想她或许是冷血动物。
她问他是否读尼采。他便奇异地看她红红湿湿的唇。
这个年代读尼采的人很少了。
SANDY说她喜欢这个十九世纪末漂泊在南欧山颠海滨的人,找不到归宿,孤独的疯了。
同情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对一个人的不尊重和不真诚。
I
我便常常和她约会再挑灯的暮色中,一起溶入凌乱拥挤的五码街头。
SANDY便扮开我的手,紧紧的捂着。她的手温暖而潮湿,微微出汗。
我们一起去看街边稀奇古怪的玩艺,我教她玩一块钱四个铜板的电子游戏,看显示屏上两个笨笨的卡通人摔交,一起放肆的大笑。直到店主说要关门了才发现诺大的游戏室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深深的夜,街头少了许多行人,显的空廓。
微风轻轻的扬起她的发。淡淡散发着,是她身上的香气。她说她20岁以后就没有用过香水。
空气中有点温馨的味道。
我们去吃街头的砂锅,热腾腾的蒸汽浓浓的往上冒,她的眼神隐在蒸汽的后面飘飘忽忽的。
黄黄的街灯蜿蜒到了思念的尽头。
她说我们像两条流浪的小狗。无家可归地漂泊。
我们常常做的一种游戏是我用那辆从二手货市场上买来的摩托车带着她,在宽广的马路上疾驶。她便抱着我,将头往后仰去。看路两边摩天的大厦急急 的向后掠过。还有高楼缝隙中的蓝蓝的天。
她说她16岁便跟着别人去过西藏,那里有蓝色的湖,无际的草原,野生的牦牛,原始而简单的生命。庙宇和看不懂的经文。西藏的僧人膜拜着他们的信仰。天空很近,站在高高的悬崖上往下眺望有一种想飞的感觉。她幻想无拘束的飞下去,在那短暂的时刻生命是多么的自由。可是接着便是死亡。
那时她便开始思索人生的意义。开始喜欢上了尼采,不是崇拜,是喜欢。
暗暗的房间,未拉紧的窗帘中漏进了淡淡的月光。透过缝隙望去,都市的月总是不明亮,模模糊糊的。
我在她的身后站着,默然的看她寂静的身影。然后拥住了她柔软的身体。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被人捏住翅膀,微微挣扎。我说我们需要彼此的温暖。她说她是一粒随风飘荡的萤火虫,没有遥远,只有此刻渺小的光芒。两颗孤独的心。其实我也很脆弱。
将唇重重的压在她脖子上,缓缓滑过雪白细腻的皮肤,我听到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和仓促的呼吸声。我打开了她的唇,我说这是我的初吻。
咸咸的,是她的泪水,空空的眼光。这或许是一个错误,SANDY哭了。
突然想起B·帕斯卡的一句名言:人本来就完全是动物。
冷漠的微笑。
J
深蓝坐上了通往杭州的列车。
猛猛的吸烟,喝浓浓的茶。凌乱的头发,清瘦的脸。
穿宽大的裤子,他不穿紧紧的牛仔裤,他喜欢松松的感觉,就象生活。
常常幻想一个人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之中,在漆黑的原野上奔驰。枯燥地听火车有节律的敲打铁轨。
然后打开车窗,将窗外陌生的空气吸入熟悉的身体。
星星点点的是原野上的萤火虫。自由而苍凉的飞舞着。
有几只飞来和我相遇。
很久很久。
打开掌心便飞走了。
遗忘。
K
“你轻轻离去的脚步
碎成了我痛苦的断章
我缓缓留恋的回首
却一如这无力的诗行
在点点滴滴点点间失落
于滴滴点点滴滴中消瘦”
——失血的深蓝
我住在下沙的一个小屋中。
每当夜晚便点燃烛光,让昏黄溢满整个房间。
有一种家的温暖。
我便于烛光下在白白的纸上放肆的写诗。让笔轻捷地舞蹈,草草的字。
萍昨天来电话说下周就要到法国的巴黎去了。
那是艺术的家,她说。
渐渐抽出一丝告别的伤感,杨柳岸晓风和残月,漂泊和流亡。
我已经不再画画。凡高死了,在自恋中焚毁了画稿,化作一抹烟。
我发现一个灵魂要溶入另一个灵魂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我的诗稿只守侯着自己的灵魂,那是我的“白鹿青崖”。
然后听着烛光燃烧而发出非常细微的爆破声。还有那无声的烛泪。
坠落。
象夜晚的哭泣。
燃尽了。猛然发现一窗清澈的月光流泻在写字台上。
在缓缓摊开的手中是一颗颗闪烁的水晶。
是跌落的月亮。
L
我和琪坐在暖哄哄的酒吧中。明亮干净,两只立地式的空调开着,周围是一对对的情侣。
琪穿着黑色的上衣,很好的曲线。头发全束在了头顶做着复杂的发型。抽烟。
我们互相沉默着,对视许久。
你变化很大。
你也是的。
成熟的瞳孔中,世界往往苍凉。
我们说以前的趣事。她那时是最淘气的一个女孩。常常光着脚丫和男孩爬树捉知了。而萍便焦急地站在树下叫琪快下来。琪便用手扮着高高地树枝荡秋千。萍便跑去告诉琪的爷爷。结果琪挨了好几棒。琪说不和萍好了。
琪淡淡的笑,美丽的睫毛仍然微微地向上翘着。眼神却孤独而空洞。
你喜欢平淡生活吗?她说好累。
她说她这些年来是在舞厅出卖笑容和声音来养活自己的。拥着陌生的躯壳在幽暗的舞池中流淌。没有灵魂,没有信仰。完了,喝人家请的饮料,还有涩涩的橄榄,学会了说虚伪的话。每当朝阳的光芒来临便是她睡觉的时候了。是一只夜游的猫。
后来认识了一个广州来的已婚男人。
再后来便糊里糊涂的有了他的孩子。
打掉了,是红红的一块肉团。腥腥的。流了很多血。
琪轻轻的晃动着酒杯,象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酒吧中幽幽的歌声如水。轻轻地流淌。缠绵的如窗外的雨。
是孙燕姿的那首FINE:“下雨 也好 迷路 也好,空气中有种相依为命的味道 幸福是因为互相依靠,爱情这座城堡,牵着手才能找到。”杯中是红红的葡萄酒,象血。我突然觉得胃在抽搐,想吐。
琪说我知道你喜欢萍,她是一个好女孩。
我们沿着瘦瘦的西湖走,没有伞。
不觉来到孤山之畔的西泠了。
我问琪是否知道那个千年以前的苏小小。她说不知道,我便给她讲乘油壁车的苏小小和一个骑马的男人的故事。琪说那个男人终究是没有回来。她问我为什么不能将故事的结局改写成他们在西泠的桥畔终老于夕阳之下。
我的心好空。
她说她要走了,可以抱抱我吗?我抱她。
我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琪的爷爷给她那把银锁,她把那把银锁给我挂上,她说送给我。
我细细的看那锁,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还有“长命百岁”。
琪走了,锁上有未散尽的体温。
M
深蓝常常在夜里睡不好觉。
半夜醒来,窗外是浓浓的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打开门,外面是无际的黑暗。冰冷的空气袭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看镜中的自己,阴郁的样子。
这个冬天怎么老是奇怪的下雨。
在夜晚经常做梦。
有时候梦到三人一起去放风筝,在阳春的三月。天地间密密的织满阳光。细线滑过手心的感觉。风筝越飞越高,最后缩成了一个小黑点。他们便拼命的收线。可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琪焦急地说那是她的风筝,她要找回来。她要深蓝和她一起去找,深蓝看着身边的萍犹豫不决,琪就一个人愤愤的跑开了。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琪不见了。他和萍很害怕,在黑暗中狂奔。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最后萍也不见了。漫天的闪烁着诡异的星星。
剩下的只是呼吸和心跳。
惊醒。
他给自己倒一杯开水,捂在手中。顿时有一丝的温暖。
有时又梦到自己拿着大朵大朵的红玫瑰,去送给萍。而萍却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走开。他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容。他想他脆弱的神经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现实,所以在梦中也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喝已经冰冷的水。在漆黑的夜中。让它安慰我体内的皮肤。
淡漠而不留恋。
N
无色的空气中游离着颜料的味道,夹杂着水仙花的淡淡香味。
水仙花又盛开了。
它的需求很低,只要给它阳光,空气,清水。它便会抽出浓绿的叶,开出雪白的花。
我一片一片的撕下它柔弱的花瓣,放在手心中。
轻轻摩擦。阵痛。
人可以不畏强暴,可以藐视卑下,但每当面对美丽的时候,却往往显的那么脆弱。
我说,琪死了。
自杀。
萍红红的眼睛,黯然的坐在金鱼缸旁边。
里面是快乐游荡的金鱼。绿绿的水草。
她长长的头发静静的泻下,无声的落泪。
像一朵静寂的浮萍。
我是水吗?
深蓝拥着萍,将她的耳朵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让她听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们的视线在很近很近的距离间连接,深蓝便放肆地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中总是隐藏着某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萍的手抚过深蓝的短发。
深蓝说他小时侯看见过人的大脑被剖开的情景。挖空了的脑袋就只剩下灰色的底层。
灰色是白色和黑色的揉和色。
灵魂中的一半是光明,另一半是黑暗。
他说,萍,还能记得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放风筝的情景吗?
记得。琪常常要你帮她拉风筝线。
萍的眼中爆过一丝明亮,又很快暗了下去。
我们回不去了。迷路了。
她说依偎在你的怀中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我想回家。
蓝,你像个男人了。
萍的手抚过深蓝的胡须,硬硬的,刺破皮肤的感觉。
深蓝说有一首名人的诗:
“我们所有探索的终点/将到达我们的出发的地方/并且第一次认识这个地方。”
萍蜷缩在他的怀里。深蓝和她做爱,在微弱的灯光下。
他进入了她柔弱的身体。
长久孤独地漂泊。
他们哭了。
墙上贴着的蒙娜丽莎穿过世纪的时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
熄灭了灯,外面是渐渐亮起来的天空。
晨风。
通红的东方。
阳光终于出来了。
他们激动的哭。
P
萍去了法国。
打开萍给我的那个大大的信封,里面是一副萍的裸体自画像。
美丽成熟的身体,流泻的长发,丰满的乳房。
静静的眼神寂寞的望着手中拿着半个苹果。
Q
深蓝常常一个人醉在音乐中。
音量调的很大,肆意地冲击他的鼓膜。原始,简单,也有快乐。
喝酒,抽烟。
冬天很冷,脱光了叶子的法国梧桐树,把长长的枝刺向天空。
他不知道法国的冬天是不是也这样的寒冷。那应该是梧桐树的故乡吧。
它们为什么要漂泊那么长的路来到中国。生根,发芽。
不知道。
深蓝躺在冲满水的白色瓷砖浴池中,割腕。让血一点一点地流失。
鲜红的血在水中缓缓地散开。
像一朵盛开的ROSE。
他想萍那明亮的眼睛。还有琪。干净的往事。
模模糊糊地记不真切。
象发了黄的旧照片。
他想在那幅画着几粒冰凉的星光的画上猛地倒上鲜红的血,让它在宁谧蓝色的背景上肆意流淌。
R
这个冬天没有下雪。
天空依然是那么的蓝。
干涸了的是我的泪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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