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三月十八日京不特给王一梁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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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说,我们的“亚文化”中人一致的地方就是:我们中的每个人都是“个体”的人;中国的文化是“光大族类,无视个人”,而我们的文化则是“光大个人,无视族类”。 我们在用“个人主义”的时侯, 是指individualism,“个性的”,而不是selfish“利己的”。事实上,我从前使用anarchist这词时,也多少是有“误用”的成份——individualist才是更确切的用词。Individual!因为人生来就有追求自由的权利,“人应当有自由的命”。
谈到亚文化,到处都会有人误解。但是我总是这样想:我们是在用我们的存在给这个词赋予新的内涵。一群以自己的方式思想的人,一群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的人。我们在这个社会里是极不自由的人,因为我们是自由的人。我们比其他人都更自由,所以我们无法象他们那样地“自由”。是的,我们才是“视自由为义务”的人。同时,我们才是有着尊严的人。
“被困”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自由。
“中华民族”一直在扼杀那作为个体的中国“人”,而把“中国人”作为一个模式套在中国的“人”头上。他妈的,老子宁可说自己是“亚中国人”,而作为一个“人”,也不愿作一个“中国人”。
是这样的,“从大社会出来而进入‘自己的’小社会”,我可以换一句话说:亚文化是使人更接近个体存在的“文化”。
京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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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终于把王一梁送去了劳改农场。
摘自王一梁母亲二零零零年四月三十日的信:
“现在天气日渐热起来,他所穿的衣被都是冬天的,当时在看守所,我每星期六送去一些食品。原以为去了大丰,就可接见,因此热天的衣服被子都没送去。再说已三个月了,他的日用品牙膏肥皂也该用光了,他身上又无分文。劳教是改造思想……人要在自然环境中生活,冬天要穿御寒的衣被,夏天要穿凉快的衣物,三个月后正值高温之下,刚去的三天是严寒,不让我们送衣被,现在快夏天了,又不叫我们送东西……总不能坐视到七月底,那怕争取只送东西不见人。请大家想想办法托托人……
看来他的命运是如此安排,我们都没法拯救他。现在只有好好改造,接受教育……现在只好认命,还抱一些幻想能提早释放,前阶段的幻想我彻底消灭了,请那些朋友也就算了,就等待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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