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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树 月刊 六香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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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 平 随想2003
一个东西太干净,就离死亡不远了。比如医院,比如公文。文字和人也是一样。污浊的
生活,污浊的环境滋养了灵动的文字和聪明的人。

2003.1.2


一个人对异性的口味,大约能代表他或她的世界观和审美。
他们掌握的词儿太多,太丰富,使用起来又太过铺张,真的没有表达的困难?没有束缚?
自由了?

避免流利,连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词语之间有撞击,有点缝隙,所谓间离效果?
前言不搭后语;好话偏不好好说。故意走偏,或拐死弯。欲擒故纵,欲行又止。土洋结
合,好玩。与读者的阅读习性和想像力挑战,别,应该叫挑逗。亏得汉语有这个特点,
意会高于言传,时态模糊,快哉!

时间==此时彼时。

真实==是否发生过?

叙述主体==你,我,他?谁在说?谁在看?谁的感受?

我的一切错误都与形式有关。

确实,生活是暧昧的。

人是经验的,走出经验,就是混乱,就是危险,就是暧昧,就是他人。

一切都是在犹豫不决中进行的,犹疑,自相矛盾。

感觉好像有几根倒刺挂在了光滑油腻的现实表面上。勾住了,也许有可能把自己贴上去。
我说也许,是因为这需要很多根,或者一大片倒刺才不至于把你沉重的肉身摔下来。

每个词句都应是一根倒刺,我们就是倒刺制造者。锋利的倒刺。

要找一些对应的词,比如:
忌讳——鲜明、生动、软、滑、顺、净
倡导——晦涩、暧昧、硌、涩、粘、杂

2003-1-29

打横炮,拐死弯。

小说叙述的是什么?时间和词语;词语中的时间,时间中的词语。

还有就是:欲望、记忆和幻想,欲望是基座。

至于其他的,如:道德,人物,性格,性,钱,社会等等,都是为我所用的道具。

一个作家的本事大小,恐怕在于他是否够“坏”,大坏还是小坏。一个小坏蛋是写不出大
作品的。着眼点、趣味、穿透力都大有不同。无大坏则无大善,反之亦然。王小波则坏
不过莫言,更不及高行健。好人能写什么呢?交通规则,操行评语,安全须知。愿上帝
保佑他们。

能否写出硬朗一点的东西?

我期望出现这样一种读物:安静、硬朗、同时有点生涩。

应该是去感受一个故事:设计一个故事,将自己驱赶至未知之境,然后,通过它去感受
自己。

发现自己的才能不是难事,可以说大多数人一生都在从事这样的事业,而且得意洋洋。
孰不知看到自己的平庸和无趣,也是需要洞察力的——这是一件异常恐怖的事情,你几乎
没有勇气去面对它。它会把你逼疯,让你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但这恰恰是一切才能的
明证、和起点。

最早的词,大概是一对一对产生的,如:高、低,长、短,黑、白,大、小,都是二元
对立,相互对应的。在发展中,它们彼此的边缘渐渐磨钝了,反差不再那么强烈,而且
衍生了大量的修正程度的中间词。它们之间的关系日渐暧昧。因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就是
这样的,思维也是这样的。词与词的关系如人与人的关系:大家都很熟,你中有我,我
中有你,抬头不见低头见,表面犯冲,内里却默契得很。于是形成了一种超稳定结构,
你稍一犯懒,就被它粘住了,淹没了。处理它们之间的关系如同处理人与人的关系一样,
怎么才能打破它,或者利用它,挑拨(挑逗)或者强暴,这些手段都是必要的。

就像拖拽重物,从A地到B地,肯定要在地面上留下痕迹。可是人们总是千方百计地将每
个词都打磨光滑——为了省力,减少摩擦系数。孰不知那痕迹都是生命的痕迹。

如果你的东西足够沉重,你的所经之处不可能不留行迹。

如果你的东西并不重,却故意划出痕迹,再粗糙,再酷也是假的。

这些痕迹是我们识别真伪的标识。

真正的作家都是搬运工,搬运词语。

对了。作家不是要创作,而是与他的作品相处,想方设法地与它和睦相处,了解它,引
导它或者被它引导。我们头顶头、肩并肩地挤靠在一起、感受它的气味、温度、颜色、
声音,它的柔软和坚硬。我们相处得好,就能写出好作品,相处得不好就出不了好作品。

好的作家就是善于和自己的作品相处的人。有耐心的人。诚实的人。有意思的人。爱学
习的人。

这世界你见过了,生活过了,品尝过了,甚至也思想过了,但最后你还是经由文字才对
它有所了解(真是奇怪)。不是印刷品上排列好的文字,而是你自己笔下的文字:就好
像你和这些古灵精怪的家伙一起排列成行,重新进入了生活。

通过演练文字,通过学习与自己的作品相处,你写出了或者没写出好的作品,这不要紧。
至少你由此对生活,对你自己有了如此这般的发现。这差不多就是一种幸福了。民间性
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民间文学。不是“深入生活”关注“社会底层”的那种所谓的“体恤民情”。
它是一种生于斯,长于斯的立场。是相对官方的,权力的,主流的,经典的,公共的一
种姿态。一种生活和思考的方式。是直接与人的存在有关的,这种存在是个人的,以我
们日常生活为基础的真实。因此它才是有生命力的,不被概念所左右,所迷惑。它是肮
脏的,破损的,自相矛盾的。却是永远新鲜的。

中国的男人可分为三种:
A:任性的大男孩;
B:规矩的大男孩;
C:离家出走但怀恋家乡的大男孩;


家→祖国→母亲→女人

文化上真正成熟独立的男性非常少见。所以,在中国反对男权还为时过早(那常常是傻
男人和像男人的女人高喊的类似撒娇的口号)。多半都是被聪明的女性调弄出来的,娇
宠出来的。事实上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两性对抗。一方面可能是中国(东方)女性
智慧太过博大精深;另一方面也是中国的男人太过聪明,知道顺应比抗争结果更实惠,
更舒服。当然,顺应的方式各有不同——高高在上的,任性妄为的,满腹牢骚的,偷鸡摸
狗的——诸如此类,宽大为怀的女性们从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忍让而不去点破,先给足了
面子,由着他们去折腾,看他们有几两肚渣滓。

出尔反尔。这是一个好词!组合起来应该是:打横炮、拐死弯、出尔反尔。

是这样:你先写出一句话,然后它就出现若干个茬口,可以把你的意思引向不同的方向,
某个茬口又生长出别的茬口,结果可能是你意想不到的。你像杂技演员一样,不断地从
这个茬口跳到那一个茬口,把它们接起来,让它们相互作用,再生长,长成一张网。

这时你再回头去寻找最早的茬口,可能找不到了,即使找到或斩断它,都无关大局了。
小说,诗歌,戏剧,总之语言艺术不是人们常说的线形结构。

叙事也是这样。你先说一个事情……

我最好的生活状态应该归结为两个词:清醒、警觉。当然不是常态,也不可能。

年龄和作品应该是一致的,少年老成难免有强说愁的味道。而老要装嫩,更叫人恶心,
迟早要露馅。这不是求新,他的新不在这,不在于他关注的是什么,而在于他的思索方
式,表达方式。后者和年龄没有关系。

怎样让没说的大于说出的?绝不是减法所能达到的。减法是笨办法,不是要求精炼,倒
像是歪打正着。

有经验的作家是勇敢而谨慎的,他的谨慎和他的胆量成正比,好像总在禁区的边上闲逛,
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本质上他们是一群羞怯的人,深知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
只好东拉西扯。

必须承认自己是一个平庸的人,我什么地方不平庸?我为什么不是平庸的人?平庸、且
笨。我应该为此而庆幸。

一个自命不凡的人是可怜的。他被骗了。

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一位著名作家说自己是个好人,善良人。我就迷惑,为他难过。或者
他正在骗人。

简单,再简单,直到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充满了说的欲望……

你用什么样的语言(方式)思考,就用什么样的语言(方式)讲述。掺不了假的。


底线

这是一个危险的词,和同样危险的境遇。有的人一直在底线挣扎着,已经麻痹了,处在
危险之中而浑然不觉;也有的人糊里糊涂的被拽了过去,终于尝到了它的味道;还有的
人不糊涂,清楚地知道底线在哪,他能闻出来,距离把握得特别好,哪怕纸上谈兵他都
不自觉地回避开了(否则他就会恶心,呕吐),这第三种人就是我。

生活有它的底线,语言也有它的底线,思想,情感,道德无不如此。除非想办法,有意
识地去接近它,否则就谈不上任何创造。可我怎么舍得自己呢?

无聊是一个关键的,可以涵盖一切的词,它可以穿透一切可疑的热情。它是核心的词,
最后的词,不可战胜的词,唯一的词。

性是很简单的事,但对性的幻想是不简单的事;生活是简单的事,对生活的幻想是不简
单的事。其他同理。

当我学会了书写,同时懂得了一点生活,一点政治,一点艺术,一点性和一点有关钱的
知识,于是就拉开了架势,准备写小说了。这时候,只有到了这时候,你才发现,其实
我们没有什么可写的,搜肠刮肚也没有,真的,我们所能写的就是——无聊。

总是忍不住要“秀”一下,所谓不秀不成文,做“文学秀”。好多人都在这样做,包括我自
己。说到底我们不是在秀文学,而是在秀自己,或挠姿弄首或昂头挺胸或痛哭流涕,结
果和文学越来越远。

文学确是一场秀,但它是一场“大秀”“酷秀”,你可以使用不同的媒介和工具去秀政治,
秀服装,秀建筑,秀电影电视,秀音乐和舞台,但没有比秀语言和秀生活更难的了。因
为那是最日常的东西,我们每人无时不身在其中,弄不好就被它秀了,我们呢,只有出
丑的份。

怎样的写作才能做到秀而不秀?我相信那是一种境界。

不要中圈套!中语言的圈套,要小心,想办法躲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别偷懒。

我们了解自己的欲望吗?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可笑。


形式就是结构。

让形式把内容逼出来!

哪怕它不是你想要表达的。等你真正做到极致完美,对那个内容来说它就是唯一的形式。

你创造的只能是形式,内容没有什么新鲜的。

叙事像造房子,要有客厅(公共话题),书房(理性、思考),卧室(欲望、隐私)。
这都是看得见的,摆在表面上的,大体上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并不代表主人的智慧,一
定有暗道(至少一条以上)通往主人的内室,是聪明的主人为聪明的读者用心设计的,
到了那儿,我们才可以单独会晤,进行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知道要写什么不算是作家,真正的作家懂得不写什么,那些不写的东西也是创作内容的
一部分。有时候它比那些写出来的东西更能说明问题。就像齐白石所说“空白最难留”。
那是境界。

用政治和性这两种激素去写作,无论如何,总让人感到廉价。

叙事不是编故事,而是通过叙事使命运显身。

不是写生活,而是写对生活的想象,写得有点像生活,一点点就够了。

生活是欲望的叙述,小说,小说是什么。是对这种叙述的叙述。

我们真的不了解自己的欲望,我们被它愚弄得还少吗?更可笑的是,每次我们都还自鸣
得意。

就文字写作来说,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健康人,不是有这种病就是有那种病,要命的和要
不了命的;幼稚是病,年老体衰也是病,健康只是一个概念,不是无病呻吟,也不是过
度亢奋,所谓的健康,它表现出来的仅仅是健康的水平和对健康的追求。也就是说,多
少有点病才是真实的,但,我们可以患来日无多的癌症,但最好不要染上狂躁症,即,
神经病,哪怕人们称它为才华。

不要故事性,尽可能抑制它(少编造,写具体的,事实上我所写的只是借历史对文学的,
个人的幻想,老实厚道为好),这可能是历史小说的好处,哪些不可变更的东西突出的
命运感,以及更重要的——对命运的怀疑;应该说是一种后怀疑主义:不是什么都怀疑,
而是相信,接纳之后仍保留着一份怀疑,就像对天气。

永远不会惊慌失措,信仰崩溃,不受概念和经验的束缚,面对灾难的平静,这是蒙古民
族的天真、单纯后面的最为可贵的东西:善于观察,相信直觉。

制作一个量化的标准:对背景(历史、社会、民族、文化等等)的依赖性越小,说明你
的叙事越成功;包括对景色、环境、人物相貌的描写,一定要少,它在整个叙述节奏的
控制中,只是起到一种缓冲的作用——对声调的调节。因为这些东西都不构成特点,是叙
述之外的。

特点就是你的声调,口吻,结构,甚至与你叙述的内容都关系不大。

少唯美,少隐喻,一切都体现在结构上,不是在结构上耍花招,只是为了叙述的方便,
准确。

诗就是把语言拆散了写。直接、具体。不依靠叙事,抒情不是目的。

不是说诗不可以抒情,而是说诗可以不抒情,少抒情,从依靠激素抒情的语言秀中逃出
来,进入一种描述,这是语言最基本的功能,它只是一种工具,别上它的当,陷入那种
虚妄的激情(或叫调情),更不要妄言创造,你只是描述,力图更有效地运用它,把某
种东西尽可能准确地描述出来(叫纪录也可以),其他的也尽在其中了——当你感觉困难,
感觉词不达意的时候,这种尴尬里就包含了某种创造的因素,如果你执意做下去的话。
当然,失败几乎是绝对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能依靠激素去突破(或许这样简单些,
容易产生效果),我宁愿把它当成一种智力活动。

和语言对峙,光靠体力和血性远远不够。

一个单独的个人,面对一个庞大的系统。

2003-10-30

接用哈姆雷特的语式说:叙述还是被叙述,这是一个问题。仔细想想,我们有什么可叙
述的?还不是想通过自己的叙述好被生活叙述一下——非同一般的叙述一下子?到头来,
被叙述将是我们的宿命,倘若做得好,运气好,能给生活这个大叙事提供一个小小的注
脚就不错了。也许,这便是我的野心?

2003.12.1

什么是叙事技巧?

即:先说哪个,后说哪个;

说哪个,不说哪个;

哪个只能说一半;

哪个暗示一下足矣。

12.16

处处都是汉语的文人气,散发着成熟过度的腐臭;清晰、精致的绕口令,贫弱,巧妙,
油腻;或自以为是,或装傻充愣。

在很多事情上,尤其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有时候不懂比懂好,不明白才有冲动,有欲望,
才犹豫,矛盾,才想做,非做不可。只求一知半解。顶多是这样,但也够了。这种盲目
性正是人的生动、丰富性。一知半解万岁,满腹经纶是可疑的,也是讨厌的。张艺谋什
么都知道,都要弄清楚,所以没意思;王家卫是在过程中琢磨,他有不知道的魅力。

知道不好玩,最有意思的就是无从把握,没准儿的那一点意外。

2003-12-17

真正的创作大致应该是这样(尤其是长东西):先给他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包括名、
利、虚荣。然后努力去做,竭尽全力推动它,与它溶为一体,甚至被它左右;再后来便
不知不觉的,悄悄的抽身而退,使作品里再看不到你的身影。
关键在于。到什么份上抽身而退,能不能抽身而退。

2003-12-24

要有情节的强度,戏剧性,但不光是表面上,外部结构,而是内部,心理的,一个人,
他自己跟自己的冲突,疑虑,不依不饶,幻想,绝望和新生。

如果是长篇或者中篇,外部结构也要提供条件。也有外部平淡无奇,内部波澜起伏的,
那是圣手。

2003-12-26

我们在文字中要努力捕捉的,正好是在日常生活中极力躲避的东西;前者靠悟性,后者
出于本能。

往往是,我们的聪明智慧输给了本能。

2003-12-27

如果一个叙述者,他对自己叙述的东西手拿把握,作为读者就要问了:我凭什么要看你
的,跟着你走?这世界上谁比谁傻?难道你比我还明白?你越是说得头头是道,我就越
不买你的帐!

一次成功的叙述,必然有被叙述的成分在里面:作者不服,与它较劲,结果,或者得逞
了,或者屈服了,读者看的不就是这个吗。之于一个合格的叙述者,怀疑必不可少,脆
弱必不可少,还要有一点坚定,一点狡猾。然后你才有被叙述的可能,才有可能进入那
种欲说又止,自相矛盾,欲盖弥彰,又不说不行的境界。尽管你拿捏得分寸得当,不露
声色。

读者喜欢看你的尴尬,看你倒霉,看你左冲右突,找不着北。我们就开心,就幸灾乐祸,
之后,反观自身,想起曾经被生活叙述过的某些经历和细节,由不住有点心酸,有些感
慨,够了。

被叙述才是真叙述,在这之前,我们所做的都是伪叙述,有经验的叙述者懂得,其实那
是一种期待,一种真正进入叙述的准备;一个序场:认真地摆开架势,招呼对手上台,
与它决一死战;你若虚张声势,花拳绣腿,它便懒得奉陪,主角不来,台下的看客必一
哄而散,留下的都是形迹可疑的外行,你还耍的什么意思?算了。

2003-12-30

你为你所做的事情而努力,把它当做一种追求,当做一种事业,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契
而不舍,最终实现了,或者部分实现了你的目标。

以上所述是一个骗局。

当然努力是没错的,有追求也不错,契而不舍很了不起,但这和你要实现及其已经实现
的所谓目标没有任何关系,往往都是你回过头来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的(这方面我们很有
才能),为了找出它的必然性,好用来自我标榜;就像有的人认为自己由于种种原因没
有机会去实现目标而沮丧一样,十分滑稽。

一件作品的成功是偶然的,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作者不知道它在文学史上的意义,
或者对社会和整个历史的意义,他不应该知道。如果他说他知道,要么他是个骗子,要
么就是个白痴。在现实中,只能是一个人面对一件具体的事情,一个即时的快乐或者烦
恼,一个不得不去克服的困难,只能就事说事,如此而已。顶多了,我们知道不能这样
做,或者不能那样做,应该怎样做只能摸索,可是大家偏偏都喜欢做事后诸葛亮,人人
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自我感觉良好,其中也有我,真是愚蠢。

2003-12-31
<责编: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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