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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天
娟宁之选
我不知道身边何时多了光溜溜的女人,而且我不认识。她象个蛇
般地缠绕着我。对这样在梦中的艳遇我是从不拒绝的,我快意地配合
着她,直到我从床上醒来。
第一次我让我惊奇的是这次的春梦原是源于膀胱收缩,我边起床
撒尿边寻求着其内涵:原先映射膀胱收缩的梦是到处找厕所,今天为
什么会映射到光屁股女人呢?尽管我曾自发地受到过那位圆梦大师弗
洛伊德关于梦的泛性理论的熏陶,可我还是没有找到根源。
我放弃了这可能在精神分析学上有重大突破的研究,回到床上,
准备继续回到梦中寻找那个女人,很遗憾的是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整
个房间空荡荡的,显出一种抑郁的安静。我能闻出空气中弥漫着硫磺
的味道,我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还能听见外面零星的爆竹声。我
第一次拒绝了已经厌烦了的重复很多次的亲朋相互往年的活动,在这
房间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之后,突然感到极度地落寞和空虚,
我想我得和我的单身生活决裂了,我不能让这样发作次数日益频繁的
落寞和空虚糟践我的生活,我很明确自己其实是需要一个女人了。
然而整整一天只有一个和我没有血统关系的女人早上打了电话给
我,如果四儿能算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女人的话。对此,我毫不欣喜,
我亦毫不介意自己从俗如流,将四儿坚定地划为我必须忽略不计的另
类女人,尽管有时她也会说出: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着泪水,因为我
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之类被她说出来虽并不滑稽但很显轻狂的话语。
我没有理会四儿的电话,我只是在想着成就我与单身生活决裂愿
望息息相关的那两个女人:娟和宁。当我一想到婚姻这个大问题的时
候,我总会想起她们,这两个被我敲定为候选对象的女人就象一只狗
熊身上砍下的两块熊掌,在可任得一块的先决条件下,当然,这种先
决条件只是略显一厢情愿的假设,我便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我瞻前顾后,
举棋不定的暧昧性格:我没法细化到将这两块熊掌过一下天平取其重,
所以,至今我仍然袖手一旁热眼观,对这个两个女人保持着绝对相同
的注意力,以伺机在对其中更好的一个作最大努力地捕猎。
显然,在现在看来,“伺机”这种仅涵盖着出击动机的平和状态
已经不能继续维持了,在娟与宁之间我得选择一个。就象小女孩长到
一定程度得有布娃娃,小男孩长到一定程度得有玩具枪一样,我成熟
得快要爆裂的身体和长期严重缺乏阴性滋润的心灵告诉我,我必须得
有个老婆了,而我总是想当然地认定,她不是娟就应该是宁。
我和娟与宁也能算是青梅竹马了,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三人
就已经彼此熟识并相处至今,前几年她们从大学毕业后,我很兴奋地
看着她们分配回了彼此自小就在此生活的小镇,更另我兴奋的是,她
们的家人都很有门路的为她们各自找着了一个据说在国家机关地位排
行榜中名次相当靠前工作单位,尽管这所谓排行榜是现阶段的和非官
方发布的。
之所以我会因此兴奋,我想理由是绝对充分的:不管我是选择了
娟或是宁,立于这座小镇既成的人文基础都不会显得太过虚妄。而两
个人都有的好工作,也就意味着,无论我选择谁,我的有关婚姻的理
想会因此而更显美仑美奂。─这也许显得现实和功利了点,不过我宁
愿理解成来自于性格中随岁月日渐成形的理性和唯物性,而这样的理
性和唯物性,之于男人来说,我以为是种优点。
也正因为这些优点,我从没有相信过缘份和婚姻天作这类的显得
宿命的观点,所以我没有象那些很三八的港台长片里那样拿出硬币猜
正反来作娟宁之选,─那是一种消极和不负责的表现,消极与否姑且
不论,至少我很负责任,─ 我一直这么认为。 就像去年夏天的那个
晚上,宁柔软的身躯很张扬地醉倒在我床上时,尽管不受我大脑控制
的某些低级的神经反射在我身上蠢蠢欲动,可是我唯一对她做的动作
就是摸了摸她的那张脸并给她盖上了毛毯。只是后来我才发觉自己有
些愚拙而显落伍了:当我的手指无意掠过她那海拔挺高的胸脯时,宁
已然如猫似的紧闭着双眼嘤咛了一声,双手象征性地护在腰部以下,
给我限定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较为宽松的活动范围。
当然,那时我感觉到的仅仅是落伍,有落伍的感慨并不意味着我
要去奋力跟进:在气运丹田的过程中,我还是让那些低级的神经反射
慢慢平息至无,─她只是个醉酒中无意识作为的女人。尽管这样的崇
高的举措每每在想及时会让我自己感动不已,但是在这感动之后总郁
郁地潜伏着另一些沮丧之感:我他妈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也就是那一天晚上,在宁醉酒之前,她和娟,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的其他一些当时云集在我家的男男女女们谈到了怎么分别爱情,她说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到底爱谁,那就是冥想:你想像着
在自己选择范围内的两个或者更多的对象一起掉进的深水中,条件是:
你只可以救活一个,其他的必死无疑,结果是:你在这样的想像中选
择了谁,那么你就爱谁。其理论根据是:心灵是不会蒙蔽自己的。
在当时,我怎听着怎觉得这说法和有关“救我还是救你妈”的命
题有些相似,除了感到很是三八,也还就是数落了她们一通三八,把
话题给叉了过去。可是现在我想想,这倒是一个很具科学性的自我暗
示的方法,最起码这总比猜硬币的正反要负责任得多,于是,我展开
了想像的翅膀:咆哮的洪水漫天卷来,娟和宁无助地站在岌岌可危的
堤上,一个无情的浪头打过来,我那两位可爱的姑娘被可恨的洪水被
卷了进去...
还没等我救美的行为具体实施,我就知道了这种想像对我来说,
无疑是极为愚蠢的,它只能让我十分惭愧的感到我的自私、懦弱和无
能:我是不会跳向那洪水的,我没那胆量,我根本就是不会游泳的。
于是我开始象一条狗在追求自己的不够长的尾巴那样陷入了旁观
者看起来十分可笑的困境。我不知道狗在追尾巴的过程中有没有抱怨
过自己的尾巴为何这般的短,总之,我开始抱怨起立法机构制定的所
谓符合人权和科学的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我要是阿拉伯世界的子民
我想我现在不会如此两难,我才想要两个而已,远离法定标准还远。
不过穆斯林的儿女们要早祈晚祷,委实得麻烦...


正当我的思维在神经质般地游离时,我听到了客厅外一阵钥匙开
门的声音,我从被窝伸出头一看,四儿已经推开卧室门来了。
“现在快四点呐,还在睡啊。”四儿叫着。
“有什么事儿,说。”我拉了拉被子。
“早上不是说好了嘛,来给你拜年呗!快给我爬起来, 你也太没
礼貌了!”四儿不由分说掀开了被子,把我的外衣扔到我身上。
我拉过被子,说:“麻烦你到客厅去一下,我得穿衣服!”
“切!”四儿夸张的扬了扬胳膊,一脸不屑地走了出去。
“我说你什么时候把钥匙还给我?” 洗涑完毕,我点上一根烟,
看着已经靠在我床上同样在抽烟的四儿。
“哎,我带来一盘碟子耶,有二战背景的欧洲伦理片,挺感人的,
舆论也很好,肯定合你口味。”四儿站起来,自言自顾打开了影碟机。
“什么破片子,看封面就阴不啦叽的,要看你自个儿看吧,我回
家有点事儿,临走门给我关上。”我说。
“你这人他妈的怎一点人性都没有呢,今天是年初一,我来是给
你拜年来了耶,你客气一点好不好?”四儿说。
“我昨天玩了一夜麻将,一直没回家,我爸妈还等我给他们磕头
呢,这理由很充足吧!你自己在这儿看片子吧。”我倒了杯茶给她,
作势欲走。
“算了算了,你真没意思,我还是走吧。”四儿没理会那杯茶,
转身出了卧室。
我扭过头看了看电视屏幕,那部好评如潮名为:教室别恋的影片
才刚刚开始,我顺手端起了泡给四儿的茶,靠倒在床上...
情节的序幕还没拉开,又一阵开门声,四儿回来了,她伸手把光
碟从机子里拿出来,俯下身体靠着我的耳朵笑嘻嘻地说:“要看我下
次带来咱再一块儿看好了。早上你家隔壁三子就告诉我你爸妈前天就
到你姐家过年去了,今天就是回来,最早也得七八点。你他妈的干嘛
总要骗我呢?我操!”说完,搂住我的脖子发狠似的在我还在冒烟的
嘴巴上来了个吻别,然后我就听到客厅的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一阵
摩托车轰鸣声中,我知道她真的走了。
我慢慢地将嘴巴的烟吐了出来,舔了舔嘴唇,甜甜的唇膏味儿,
回味了半天,我突然地笑出声来。


其实,从良心上说,我并不想如此淡漠四儿,因为我并不讨厌她
,甚至我对她性格中的某些方面怀着相当程度的敬意。严格地说,四
儿的曾经是很不幸的,她并不是我们小镇的土著居民,她父亲曾是北
方某个市的厅级干部,在四儿还在大学念书时,他因贪污,强奸等多
项罪名被政府处以极刑,她母亲也受牵连被判刑10年,在她母亲在
狱中自杀之前,将她这个独生女托咐给了她父亲的一位朋友,四儿叫
他叔。就在那年暑假,她那可怜的叔被她用剪子捅成了终生残疾,只
因为她叔在她叔母不在家的一天晚上一不小心睡到了她的床上。然后,
她自动退学了,只身南下广州,混了几年后,因着了小人的道,在一
宗拐卖妇女案中受到牵连,被本地检查机关逮捕了。她说她很幸运很
幸运那次的被捕,因为这使她完全戒掉了在这之前已经身染将近半年
的毒瘾,而她当时从来没准备活过25岁的。
可能是这小镇的相对闭塞,安定感也浓厚得多,在服刑一年出来
之后,不想再到处晃荡的四儿就留在了这座小镇。四儿用她自己挣的
钱和父母留下来为数可观的遗产在本镇和另外一个股东投资开了一家
摩托车修理行,并自己开了家号称是绝对没有盗版的书店店兼音像店。
据她说摩托车修理这一行在小镇目前很赚钱,至于书店什么的,
因为不经营盗版书籍和音像制品,加之经营的品种有些个人喜好的成
份在里面,所以尽管没有赔本,效益却并不好,倒花了比修理行更多
的精力在里面。记得当时我问她为什么不经营盗版,其实这里文化市
场的管理相当宽松。她说她知道,她在修理行赚的钱已经足够花销了。
本来开书店卖CD只是源于对年少时延续下来的对书和音乐的爱好,
一种意义上的消遣,而她说她对盗版的书和录制的音乐的接受在心理
上有些障碍,尽管就音乐来说,她从音质上并不能分清是不是盗版C
D。她还补充说,其实她意义上的盗版是指“假冒伪劣”,其中并不
包含走私等非正规渠道进来的产品。
当时她在对我说这些话的那段时间,尽管在这座小镇上她已有了
相当的知名度,但我们接触还不是太久,我们彼此还保持着些许的矜
持。她就是那样慢不经心的斜倚在她的摩托车上侃侃而谈,不停地喝
着罐装的啤酒亦不停张扬着夹着香烟的手,她时常会在一个话题结束
后,沉默地抽口烟,吐出一个浑圆的圈,然后她静静地看烟圈在午后
的阳光下由内向外翻滚着,在烟圈飘远之前,她会抿紧嘴唇,将嘴中
余下的烟一条直线地吐出,将那个烟圈吹散至无。她说,在烟圈将被
毁灭的那一瞬,她总能发现到那烟圈变成了一朵疾速开放的花,蔚蓝
色的花。而当时的我,只是一个带着好奇,当然,也可能是一些欣赏
的眼光的倾听者和旁观者。
说实话,我十分喜欢这样的带一些小布尔乔亚情调的氛围,她的
语言方式,说话时的做派,以及她的背景,让我感觉在听她说话时,
有种纯粹的,穿越时空的快感。可我说过我是具有理性和唯物性的,
感觉仅仅是感觉而已,感觉并没能决定我的行为方式,当我真真实实
体会到这种感觉的存在时,我杜绝了彼此之间私人意义上的类似的交
流,理由很简单:理性的眼睛决定了之于普通意义上的女人,四儿是
另类的,之于男人我是普通而无创意的,这种本质上的不兼容性,时
时刻刻提醒我,不管四儿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我看四儿的眼光必须是
俯视的,而且这种俯视,是被我生活的这个小镇里绝大部分人所共同
认可而无须内疚的。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四儿自身所具有的一些特质也是这个小镇上
的绝大多数女人不具备的,所以,在我将她带入我的朋友圈子后不久,
她就成了那个圈子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之所以说很重要,我想是因为
四儿她并不是象娟和宁那样让人感觉着很稳定且很有思路,而且,她
更不是那些毫无头脑的只知道傍着一身匪气的男人在街头横叉竖舞的
黑道上的“小太妹”,而我们以类聚的那帮朋友,在听了几首PUN
K音乐,看了几本有心理障碍的文人或哲人们写的文字之后,都自以
为是的认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已超越了现代人文精神而具备了多元的
人生态度,在时不时要表达后现代主义侧面的强烈欲望中,和类似
四儿的女人的交往无疑是最安全的方式和最为有力的标榜。
也就是在这样的交往中,有一天,四儿很认真地对我说她喜欢我,
这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之所以说是收获,我想我所能解释的唯一的原
因就是这多多少少还是满足了我的一些虚荣心。


那是两年前清明前后的一个晚上,包括我和四儿在内的三男两女
无所事事地拎了几打啤酒,骑着两辆摩托车来到了离小镇近十公里远
的林场,也是一个坟场。在对死人领地的无理侵占过程中,我们充满
激情地灌着啤酒。当我远离他们的喧哗,站在一座坟前效法先哲试图
尝试与坟中的死人对话时,我看见了四儿正在横跨另外一个朋友的双
腿上,而这个朋友,毫没有意识自己是在对死人魂灵进行亵渎,稳稳
地坐在一块墓碑上,他们在交颈狂吻。我没看到那墓碑上的字,要不
然我会念着这死人的名字为他们忏悔,因为它背对着我,我只是在皎
洁的月光下,看到四儿不时地将眼光扫向我。我默然地隐身到她的视
线之外,我觉得我有义务为他们下一步可能发生的性交提供更为良好
的环境。
当我在一座坟边的草地上挖到第四砣野蒜头时,我才发现四儿不
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旁边,在月光的阴影中,她那张涂着黑色唇膏
的脸在我看来,显得有些狰狞。
当我把那些野蒜头丢在原地,和四儿走出坟场时,我四处寻找着
出租车,─四儿让别的人先走了。
“你在乱瞅个啥?”她当时问我。
“找车。”我说。
“也不是很远啊,当散步呗!”她说。
“你一个人散吧,我可不想走回去!”我说。
“你是不是感觉我很恶心啊?其实,我真没有那么不堪,唉! 看
你好象没什么反应。”停了半晌,她轻声说。
“怎么没啊,反应不错!呵呵,技术相当娴熟。哦,车子过来了,
你先回吧,我再拦一辆。”我拦下了一辆载客的两轮摩托。
“陪我走走好吗?”四儿说。
“你不走我可得走了啊,你自己拦辆车吧!小心点! ”我坐到了
驾车员的后面。
“你他妈的今天要是敢开走,明天我让你车报废! ”四儿握住了
车把,对驾驶员恶狠狠地说。
对突如其来的威胁,大部分人都是畏惧的,这个驾驶员也不例外,
尽管他是个男人,他沉默地看了看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你别犯神经好不好,很晚了,该回家了。现在很难拦车,好了,
好了,你先走吧!”我从车上下来了,第一次看见四儿莫名其妙地哭
了。
“你以后能对我好点儿吗?我喜欢你! ”四儿搂着我很投入地吻
了一下就跳到了摩托车上,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摩托车一溜烟的开
走了。
当时我站在那儿,和今天一样,我舔了舔嘴唇,一些酒气和咸涩
的口感。很奇怪,当时我同样产生了想笑的欲望。
靠在床上我边抽烟,边呆呆看着一直是蓝屏的电视,对这种现象
我陷入了深深的迷惑,我无法找到被吻和想笑之间的内在联系,就象
我无法找到膀胱收缩和光屁股女人之间的联系。
当然,对这种联系的研究现在看来是极不合时宜的,因为我收到
了娟的电话,要我即刻去她家。


来到娟的家时,已经来了很多很熟识的人。我问娟:“你今晚想
干嘛啊?”
娟边削着土豆皮边说:“你这不废话吗,这些年年初一晚不都是
我坐庄嘛,你这些天到哪儿去了?今早怎么没来给我爸妈拜年?”
我说:“嘿嘿,不好意思,昨晚玩了一夜,睡过头了,我这就去
给咱爸咱妈磕头去!”
娟说:“你怎么总这破德性?也不小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上次见到阿姨还和我说了你半天,让我给你找个女朋友,我说你这模
样,谁敢领养你啊。”
我说:“您就甭操这份心了,指不定到最后还得你亲自赡养!”
没等娟捶我,我就闪到她爸妈屋里去了。
抽了她爸两支中华烟,谈了谈我们共同担扰的车臣局势后,我被
召回了到了饭桌,挨着宁我就坐了下来。
宁见我来,哼了一声:“大过年的,你来怎么不给我磕头啊,连
招呼都不打一个。”
我说:“周星驰的百变金刚看过吗?”
“看过又怎么样?”宁说。
我说:“我本来想磕头来着,就是怕你头犯晕。”
宁在我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说:“别惹本小姐心情不爽。呀,
你这衣服哪买的?韩国,不,不,是日本,日本板型耶,我家木村拓
哉葛格在偶象剧场里总穿这板型的上装,爱死我了耶!”
我说:“啊,你这衣服哪买的?刚果,不,不,是乍得,乍得板
型耶,我家冈萨雷斯美眉在给我那二小子喂奶时总穿这板型的围裙,
想死我了耶~耶!”
宁边继续掐我,边歇斯底里的象个弱智般地狂笑不止。
我总很是高兴能和我所钟爱的两个女人同在一起,耳鬓厮磨,亲
密无间,今天更不例外。在酒桌上,我们三人在内的朋友们喝了不少
酒,也吃了不少菜,最主要的,也是我唯一感到厌烦的是,我们回顾
了毫无变化的过去一年,我们前瞻了对我来说依然是困境扑面而来的
这一年。然后,按照惯例,结束饭局,我们一同来到了小镇上最大的
歌舞厅。


娟的腰很细,把握在手里空荡荡的,宁的腰手感相对充实,但对
她们那小蛮腰地度量出的不同并没有丝毫影响到我对她们同量的爱意,
我总是以每一曲目为单位,绝对平均地轮流向她们很绅士风度地伸出
了我的手,而这些时候,我总是快意和愉悦的,还有什么能比和心爱
的人在一起更惬意的事呢?尽管,我还不确定这个最终的心爱是她们
当中的哪一位。
就在这个时候,我接连收到了三个传呼,不看号码我就知道这是
四儿打过来的,这个女人从天黑以后就没停止过对我的不间断传呼骚
扰,尽管大部分的传呼我都回了。
我拿起总台的电话回了过去,我说:“四儿啊,不是着火了吧,
有什么事,快说,我这儿正有事儿呢。”
四儿说:“你能有什么事儿,指不定搂着哪个小姑娘在被窝里正
爽呢。”
我说:“呵呵,你猜的可真准,有什么事儿快说吧。”
四儿说:“嘻嘻,本来没事,可现在来事了,事情倒不大,可挺
烦人,我打了第一个传呼以后才知道自己没带钱,只好再打两个,麻
烦你把钱给送来吧,不然,我可走不了了。我在你家西边那电话亭,
可一定要来啊。”说完电话就被她挂了。
他妈的这只可恶的小母狗。我恨恨地在心里骂着。我看看时间,
估计娟和宁也快要闪了,而我是不会送其中任何一个回家的,如果她

们俩同时出现在需要人送的场合。所以和娟,宁他们打了通招呼,我
就离开了舞厅,去给那只正等我的小母狗赎身。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停在电话亭旁的四儿的那辆摩托车,所以我会
把四儿划为另类分子,从她的交通工具就可见一斑,我从没看到过这
座小镇上有另外一个女人能骑本田250,我一直搞不清四儿在发动
的时候怎么就能用她那纤细的长腿撑起这庞然大物。
四儿看见我说:“呵,没白疼你,挺快的啊!”
我扔了三元钱给电话亭的老板说:“你打传呼的时候,我也准备
回家了。”
四儿说:“陪我到市里娱乐娱乐好不好?”
我说:“我得回去,叫别人陪你吧!”
四儿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就要你陪嘛!”
我说:“去不去你随意,反正我是不会去市里的,我得回去了。”
说完我扭身就走。
四儿说:“一个人我可不干,算了,我也到你那儿去坐坐吧。”
我说:“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我得回家去过年去。要去你一个人
去吧。”自从给她偷配了把我那套房子钥匙后,她常常比我还象主人
似的,一个人在那边呆着。
四儿大叫:“你他妈的怎就这么没爱心?你也知道今天过年?!
我他妈的和谁过去啊?行,你送我回家成吧,路这么远,又这么晚,
这点风度还要讲吧。”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看她。


本田250飙起来很过瘾,速度加到90码还十分平稳,没一丝
飘劲儿,我快意地看着路旁的景物在我身边疾速闪过。
“四儿,我说你手别往里揣好不好,也太凉了。”我说。
四儿靠着我的肩膀说:“废话!你不凉,我的手岂不冻坏了。哎,
你这是往哪儿开啊。”
我说:“去市里,那条路飙车最过瘾了。”
“嘿嘿嘿...”四儿在后面发出了愉快的奸笑。


洒吧里很有不少年轻人,看来不讲传统的不是四儿一个,四儿在
人群中倒挺显份:且不说左边桃红,右边青蓝的眼影,那一头鸡窝似
的披肩红发,就是她一袭强冷色调和质感的衣服搭配出来的,缺乏暖
色缓冲的视觉效果,看上去感觉就不象正常人。
当我们开始喝第五扎啤酒的时候,四儿突然说:“我想嫁人了。”
我说:“那你嫁吧。”
四儿笑嘻嘻地盯着我说:“我嫁你好不好?”
我喝了一大口酒说:“好啊,等初七民政局上班吧。”
四儿说:“我说真的。”
我又喝了一大口说:“这啤酒好凉。”
四儿又笑:“你的青春可是毁在我手里的,我得负责任啊,你也
只能娶我了。”
我说:“这啤酒可真的很凉,喝完我就不喝了。”
四儿说:“你别假模假式的好不好,我真的很认真。”
我说:“这啤酒好凉。”
四儿说:“你倒底要不要我?”
我说:“这啤酒好凉。”
四儿不说话了。我扭过头,笑意吟吟地看着她涂着红蓝眼影的眼
睛静静地盯着我,这突然让我想起了在她身上我看到的另外一只眼睛。


我的记性一直相当地好,我记得那天是去年的5月14日,那天
晚上下着大雨,很合情调地我一个人在卧室时看着日本恐怖影片“午
夜凶铃”,正当我看得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时,“嗵”的一声,四儿
象个水鬼一样连开带撞从门外冲了进来。
“我说你下次再来别那么大动静好不好?这么晚有事吗?” 我心
有余悸地拿了块干毛巾递给她,
“废话!这不是挨淋躲雨来了嘛! ”四儿接过毛巾使劲地擦着头
发。
“不好意思,我这儿没女人衣服,你将就着点,穿我衣服吧!”
我从衣橱拿出几件衣服扔给她。
“你先给我倒杯白酒吧,要不,弄感冒就亏了。”四儿说。
“早上我看见你妈,和她聊了几句,她好象不太喜欢我耶! ”四
儿又说。
“哦,你要她喜欢干什么?”我说。
“那可不成,嗯,我得想想法子!”四儿自言自语。
我没答她的话茬,到客厅倒了杯白酒回到了卧室。我看见四儿已
经脱得光溜溜的了,强烈的灯光下,雪白的裸体显得出奇地光洁,在
她挺拔的胸脯上我看到了象一只眼睛的纹青。
“拜托你把门关上好不好,串风耶!”四儿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我认为你如果在卫生间里换衣服也许会更合适一点。 ”我好不
容易想到了这句带有些洋人表达方式的言语。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那应该是给我的酒吧!你怎么给喝了?
”四儿边穿着我的衬衫边看着我手上的空酒杯叫着。
“酒在客厅,你自己倒吧,很晚了。外面雨还在下, 你就别回去
了,我回家睡去。”我放下杯子,穿过她的身后从床上准备拿我的外
衣。
在我弯腰的一刹那,四儿忽的把我压倒在了床上,细长的手指象
爪子似的在我的裤带以下摸索着。
“哈哈哈,原来不是阳痿啊,干嘛总装得跟柳下惠似的。”四儿
猖狂地大笑。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没有说话的余地了,四儿那双很温热的乳房
要死人命地象两只鸽子似的盘踞在我的脸上,而左胸上纹的眼睛正静
静地盯着我,我知道我他妈的顽强地保持了二十几年的贞操在我和娟
或宁结婚之前就要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我无奈地喘了口气...


“唉哟,真要命!你恶不恶心啊? ”四儿拍着我的头将我从睡梦
中惊醒时,天已大亮了,雨也停了,我很惭愧地发现我嘴巴正紧挨着
她的胸脯,很多口水顺着那个纹青汇积在她的乳沟里,象一条小溪。
“不就是口水吗,擦了就是。 ”我顺手抄过枕巾顺着那个纹青一
路擦干净,我终于仔细地看清了那纹青,的确是一只眼睛,女人的眼
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形状,很大的瞳仁,一眼看上去,甚至很象
四儿的眼睛,这只眼睛纹得相当逼真,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这只静静在
盯着的眼睛里隐伏着一些低索的情绪。
“这只眼睛蛮好看的,挺象你的。!”我说。
“本来就是我的眼睛。”四儿闭着眼睛轻轻地说。
“我怎么看着有哭相呢?眼神劲儿还挺吓人的。”我说。
“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哈
哈哈,你心虚你才会害怕。”四儿又神经质般地大笑着,双手在我身
上乱摸。
“好了,我去上班了。你走把门给关好!”我掰开她的手, 穿起
了衣服。
“呵呵,是不是特心痛啊,你还是个童男子吧,哦, 现在不是了
,我还真没想到呐。你知道昨晚你那个...那个样子有多么笨吗? ”
四儿翻着眼睛看着我,戏谑地笑着。
我无可奈何地保持着沉默着。
“哎,哎!你说话啊,别下了床什么都忘了啊, 总要负点什么责
任吧!”
我穿上鞋,站起来,往外走去。
“死去吧,你!”四儿抓起枕头就朝我扔了过来, 当时甚至我都
没有想去避让,我只想离开那儿,因为在穿过客厅的一刹那,我忽然
感觉到那只眼睛在审视着我,我莫名的有些发怵,就象现在,尽管我
保持着不变的笑意承受着她锐利的目光,但是只有我才知道这是他妈
的多么让人难受。


“我最后问你一次,娶我,好吗?”四儿眼中发出的光愈发锋利。
“我们该回去了!”我站起身来买单。
“我操你妈!”四儿发疯般大叫起来, 拎起酒杯将啤酒泼了我满
脸都是。
我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纸巾擦干了脸上的酒水,说:“我不知道
你拿什么操我妈。”说完,伸手我给了她一个耳光,我第二次看见四
儿哭了。
我拉起她的手臂,穿过人群中射过来的丛杂的眼光,把她拖出了
吧台。
凌晨时分的街道看不见一个人影,室外气温更低了,摩托车被我
开到了近110码,我被迎面来的风冻得呼不气来,四儿在后面依然
在低泣着。被路灯的照射出飞飙的摩托车影子在路面飘飘忽忽,象只
受伤的大鸟在云端中飞着。
“停车!”四儿说。
我没理会她,继续保持着速度。
“我说停车!你听到没有?”四儿阴阴地说。
“这么晚你倒底想干什么啊?”我将车子慢慢靠边停下来, 回过
头看着她。
四儿无语地下车,夺过车把,把我狠劲地推开,跨上摩托车,挂
档,松离合,加油门,本田250轰的一声离我而去,一阵青烟中,
当的一声,路灯下,我看见一小串钥匙丢在了我的脚下,我知道,那
是我那套房子的钥匙。
我捡起钥匙一刹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在杳无人声的路面上,
我感受到了从四儿说喜欢我的那天起从未有过的轻松,─我从未敢轻
视过四儿对我的所作所为,尽管我一直认为这对我毫无意义。我踩着
我的影子向小镇的方向走去,我觉得我应该笑了,可是我没能笑出来。


回到我那房子时天已经快亮了,我却毫无睡意,我没收到在类似
不欢而散的情况下四儿通常会打过来的传呼或电话,这种打破既成习
惯状况不免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我想这种不适应的具体表现就我感觉
着有些担忧了,我不知道四儿骑着她的那辆摩托车在黑夜里会到哪儿
去,我甚至想打她家的电话,虽然我没打,而我也知道我绝对不会打,
我不会把一个刚卸去的包袱重新背负起来,我不会!
坚持着这样一个信念,我坐在床上盯着电视机一直到太阳完全升
了起来。灿烂的阳光是让人感觉到安全的,就在这种安全感让我产生
强烈睡意时候,我听见了敲门的声间。我冲出去打了门,原来是我老
妈,我把她让了进来,随手把那串钥匙扔在了桌子上,我没在意那钥
匙原来一直在我手上。
老妈一进门就对我关于自昨晚起为什么屡打传呼不回的问题表达
了强烈的不满和严厉的质询。
我三言两语编完仅仅对老妈起安慰作用的答辩词后,就说:“老
娘,晚上我回去,回去我再彻底交待,我告诉你了,我看了一夜电视,
我真想睡觉了。”
“你别成天唬我,还看了一夜电视?你下午就回来啊, 你姐姐姐
夫回来了。对了,上午娟和宁来家里了。”
“她们找我有事?”我问。
“没事,只说是来给我和你爸拜年,我看这两个丫头真不错, 你
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事了,我看你们处挺久了,你老实对我说你有没
有看上她们当中的谁,我找人给她们家人说说去?”
“就那么容易?说说就成?”我说。
“那也不一定噢,咱们家也不是太差啊, 娟的爸和你爸是同学也
是战友,我想她家人不会不愿意开这门亲吧!至于宁,我看那个丫头
对你好象有些意思,是吧?...”
“别瞎说好不好,行了,这事儿再说吧。对了, 萧叶儿早上有没
有去那边找过我?”我打断老妈的絮叨问,萧叶儿是四儿的名字,她
爸姓萧,她妈姓叶。
“没有,你问她来没来做什么?”老妈狐疑地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说。
“我说你别没头绪的成天和这样的丫头来往啊, 有什么意思啊!
让人见着了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你知道她...”老妈皱着眉头稳稳
了身体,我知道她准备开始就相关问题作进一步的阐述。
“行了,该怎么样我知道,您少掺和我的事情好不好?好了好了,
您老人家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可得睡觉了!”我跳上床就钻进
的被窝。
“你是我儿子, 我就得管,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给我找个不清不
爽的主儿,你就别回家来了。”老妈讪讪地站起来,咕咙着走了出去。


卧室又是一片安静,躺在床上,我想着老妈最后的那句话,笑了
起来,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娶四儿做老婆,她老人家会不会立马晕倒,
呵呵,有趣!他妈的这四儿也不知又跑哪儿混去了。今天是初二了,
明后天如果没事儿的话,该请娟和宁他们那一帮吃顿饭了,大过年的,
礼数总得尽到的。亲爱的娟,亲爱的宁啊,你们谁想嫁给我,你们快
来吧,我真的想结婚了。萧叶儿?这名字还真上听的... 一个很夸张
的呵欠之后,我陷入了沉睡...
咆哮的洪水漫天卷来,娟和宁无助地站在岌岌可危的堤上,一个
无情的浪头打过来,我那两位可爱的姑娘被可恨的洪水被卷了进去。
我毫不犹豫地跳向了洪水中,我被洪水淹没着,我看不见她们任何一
个,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我体会到了恐惧,我伸手乱抓... 终于我
紧紧地抓住了一个,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想我再也不会放手
了。
洪水不知怎么就没了,双手被我紧握的女人散乱地披着湿淋淋的
长发低着头就那样静静地在阳光下伫立着。我侧俯着身体手忙脚乱的
掠开了那披散在脸上的长发,在那长发的后面,我看见了四儿的两只
眼睛露出了诡秘而狡黠的笑意...

责编: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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