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越王勾践把一枚剑轻轻收入鞘内
姑苏山头的天空在号角和马嘶声中静息下来
一把城门的钥匙重新攥到了手心

一把从敌人手中抢回后的钥匙变得无足轻重
庆功的宴乐里失去的光阴加倍呈现
宝座。金樽。还有粉面桃花
轻歌曼舞中，有两个人神情忧郁

二千四百多年后的今天
我走上种山 而人们都叫它“府山”
在山阴 我寻找一块素碑

我们缺少的并不是血气
而是把血气换成耐心 把耐心拉得更长
两个人在城门话别 并不一定需要酒
春天已悄悄到达新柳的枝梢
马车辘辘起行
让一个人在挥手中离去
让另一个人在挥手中留下

留下。象一只空鞘守着剑身
而剑永远是剑 无法静止的银蛇
寻找肉体 吞食血和一切的暗兽
一个消瘦的老人又一次来到秋天的山冈
落木萧萧而下 更多的东西萧萧而下
老人开始安排自己的墓冢

二千四百多年后的今天
在某个典故的指引下
我来到越王台和荣耀的背面
素碑已被光阴的衰草遮盖

“鞘”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出剑”
所有的对手都已倒下
食血的剑 再一次挺起
鸟尽后的良弓成为另一只鸟
在离去与留下中演习了多次的结局
经由一条白绢实现

“范蠡范蠡”
那是另一个离去的人的名字
鞘成为最后一只敌人 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