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树○本期作者吴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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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一年第六期(总第74期)
最新更新:2001-09-13◇
     

    有关吴虹飞的流言

    马 兰

 

    魏晋南北朝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奇怪的时代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美好的年代
  那时侯路上没有警察和妓女
  只有GAYS们手牵着手走路
  而我们炼出许多丹药


    宛如朋克    

    这歌词我以为出自男人之手。
    沙门纠正我,吴虹飞是女子。
    我说我要见吴虹飞。这仿佛是一种渴望,很久以来少有的非要见陌生人的热诚。
    沙门带着我们与吴虹飞狭路相逢,前年在五道口一家阴暗又热闹的酒吧。她在演出。

    她抱着吉它,坐着,宛如朋克。
    “朋克”的含义我不明究里,但我就指向吴虹飞了。

    你做什么?她问我。
    没做事。
    下岗女工?
    是的。我只好大笑。
    多多捧场呀,不准喝倒彩。她一脸纯洁。
    我说,好,怎么会喝倒彩呢!

    “你怎么忍心说我是残花败柳”
    这句歌词让我确信吴虹飞是女子。

    后来我们坐在北大“勺园”的酒吧聊天。她骑着自行车,背着书包走进门。我递给她一杯酸奶。北京的酸奶让我耿耿于怀。我把小录音机放在桌上,这是我第一次摆出录音的架式。
    你是一个南方的女人。无论你走到哪里。她神情庄严地对我宣布。
    于是我知道她也是南方的女人,还是少数民族。侗族。我没有说我是回族,(人数比较多的小数民族}。以前填表格,我骄傲地写下回族,为了这个与众不同,我变得喜欢填与身份有关的表格,庸俗不堪呀。

    我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好象一条河要见大海,表示这是两个女人的闲聊。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性感的。她笑道。
    于是我们的谈话就沿着男人如何性感往下走,走到了爱情这个关键部份。我们的用词就变得暖昧和怪异。我说男人的眼晴大了就很恐怖,唐酷露丝比较性感。吴虹飞大叫,他是同性恋,并对我的品味表达了完全彻底的轻蔑。她说小刀的皮肤就是性
感的。我明白她的“小刀”象征爱情了。
    我们最后对周润发在“上海滩”的美好形象达成共识。
    酒吧里的声音很大。大到我们不能听清彼此在说什么。
    我们就分手告别了。
    那盒录音带不翼而飞,我再也找不到了。

    一年后(今年)的六月上旬,我们又去听她的演出,这次是在西单文化广场。广场用来演出和集会。
在涌动的人群中找到她。我问她,吃饭没有?
    她说,饿坏了。
    我给你买麦当劳的汉堡包,我自告奋勇。
    “我有个很俗气的爱好,我爱吃麦当劳”。吴虹飞说。
    那天,她从清华跑了半个北京城找到我临时住的朝阳区西坝河。
    我请你吃饭吧,这附近有个很好吃的饺子馆。
    我不能吃饺子。吴虹飞充满正义地说。
    那你想吃什么?
    麦当劳。
    拜托你了,别吃麦当劳好不好?
    那你也不能让我吃饺子。吴虹飞坚持理想。
    我们最后在国展对面吃了一餐不正统的川菜。

    她以一种幽怨代表悲愤的口气说,我绝对不写高潮,我把高潮全部在我的文字里除去。那怕我和很多男人作爱,我也不说,这是我的秘密。只有我知道。
    她说话的时候,我正对着她。我注视着她的眼晴,因为她告诉我,她的眼晴象死鱼的眼晴。
    她也正对着我,她说,你有一张精致的脸,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漂亮,可惜我没有漂亮过。
    可惜被一场疾病毁坏了,但好话还是让我舒服。我说,你漂亮。
    是呀,我认为我漂亮,我的这张脸,适合化妆。南方女人的脸都适合化妆。可我从不化妆。
    我说,你演出时最好化妆,越夸张越好。把舞台与现实分开,舞台上要风风光光的,艳光照人。
    她说,我不会扭屁股,我不会挺胸。
    我说,这不要紧,你只作出陷入情网的样子。
    她说,我不是个多情的女人,多情是多么好,多么美好的感觉。你知道吗?我还是个色鬼,昨天看见了一个帅哥,我就一直盯着他。

    
    吴虹飞站着,双手抱着话筒,蓝色的衣裙,她高昂、清亮的声音在西单广场走。
    “一只想变成桔子的苹果,一只想变成桔子的苹果”
    她:这只想变成桔子的苹果,或者这只想变成苹果的桔子。清华文学硕士生,摇滚歌手,幸福大街的主唱,她想变成桔子的苹果,她来自广西,侗族。年轻。美貌。
    谁说清华无美女具体地说美女作家呐!吴虹飞的存在极大地挑战了、无情打击了“清华的女生你都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女生”的时尚。

    买了一大块双层汉堡包给她。
    要奶昔吗?不要,怕坏嗓子。
    幸福大街的主唱吴虹飞总算吃了麦当劳了。她啃了一口,递给她的乐手,乐手说不吃。

    她躺在我借往的床上休息,说,哪天早晨醒来,身边有一百块钱就好了,我和我的男朋友有间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这理想应不难实现,虹飞,在不久的将来。70平米的房子、早晨一百块钱等着你零化。也许正是家常,看来如此合情合理,甚至是卑微的愿意与我们擦身而过。偶尔以为得到了,恍然间也只一个手势而已。
欲望跑在我们的前面。二十多岁时,我同样渴望一间小屋。有了24平米的小屋,又无耻地渴望爱情。后来也与男女私情扯上了关系,但并不解决问题,有时候反而给你以毁灭的打击。只要过程是自欺,这可能是贱。

    吴虹飞翻着一本流行小说,“这字能出书呀?也是美女作家吗?”
    吴虹飞打开一本杂志,原来你还写诗呀?
    写一点吧。说到写诗我就迟疑不决,好象诗歌真是毒药。
    你的诗我进不去。她说。
    引吴虹飞的坦率为乐。诗歌是写给几个人看的,我说,你的歌词很好呀,祥子也说好。
    祥子帅不帅?吴虹飞自嘲地笑了,我这人就是好色。
    我急忙以找到组织的精神说,我也好色呐,不过,我说帅的男人,很少人说帅,我说难看的男人,别人都说是酷男。

    “这个乐队如果没有激情就要解散了。你前年看我唱,在五道口,那时这个乐队是最有激情的时候。”
    女人的激情是疯狂的,带着一针见血的病态。摇滚的吴虹飞需要激情。摇滚是先锋。
不属于任何体制,摇滚永远反抗,反抗商业化,大唱片公司。而另一面,优秀的摇滚乐队出名后就成为体制、流行的一种,似乎离开了摇滚精神。开着富贵的车,住别墅,每天活在空调的温情中,过中产阶级的生活,如何摇滚?(我声明,夏天没有
空调真难受呀), 可不成名,你的歌又如何广为天下知?
查的朋友A在美国有个摇滚乐队,他们没成名时做音乐很兴奋,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的音乐出现在超市里,那就太可怕了。他的音乐果真出现在超市里了,最终与社会合谋,成为当初他轻视的现象。
我们都可能成为自己的对象,革命的对象。宿命。

    “我是唱不了流行歌,才唱摇滚的”。
    很多年前有句话说,“只要能咳嗽,就能歌唱。”

    问:女子摇滚,你觉得谁好?张潜浅,“挂在盒子上”还是早期的“眼镜蛇”?
    答:“花开不败”的张昕,花开不败这张蝶真不错。
    问:最近的男子摇滚呢?
    答:舌头。
    问:歌词谁写得最好?
    答:胡玛个。
    问:如何评价你的乐队?
    答:我们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坏的,大概在前十名以内。

    吴虹飞对室友耳语,“这有夫之妇就让我去对付吧。”
    吴虹飞劝我,“你就是去乱搞男女关系,也不要减肥呀。”
    吴虹飞批评沙门,“堕落呀,陪女朋友逛街。女人要购物,男人只要把钱包交出去就行了。”

    吴虹飞的幸福大街和其他二支乐队8月15号将在CD咖啡演出,为她的合集做热身。CD咖啡的音响效果很好,五道口边的酒吧不能比呀。 不知京城有多少支摇滚乐队,据说纽约有上千。

    在烈日炎炎的中关村,吴虹飞问我,为什么不打伞。
    我掉了三把伞了。
    吴虹飞说她丢了17部自行车。那我就怀疑她现在自行车象随手牵“车”而来。
    吴虹飞说她有三把伞,宿舍里的女生都用她的伞。她要送伞给我。
    吴虹飞还把一个帆布的大包扔向我,她批评我的手带放不进一本书。这个夏天我背着她的大包像个难民在京城、上海没有目的,只是见了商店就进去,买了些可用可不用的东西。

    你今后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新批评。吴虹飞回答。

    对批评我都一知半解,对从事批评的女子充满敬意。批评是另类的写作。另类这两个字,我最近常用,凡是与众不同,便呼之为另类。

    我满怀激情地劝告,虹飞你要多写歌词,多写小说。
    你真的以为我写的好?
    当然好。
    如此有了本期专栏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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