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主题通常是在午夜子时出现在大街上的。那时侯，行人们大都躲在了自己家的被子了。像冬眠的动物。窗外会有树影的舞姿。这是夜晚的主题出现的前奏。然后，我们会看到天空的色彩逐渐暗淡下来。主题来了，它的出现让还没有睡觉的人感到安慰。它温暖，它会在冬夜展翅飞翔，它会给今夜没有负约的情人捎上一句该说的话。在众人的心底，主题，开始在河床萌发。一段感情，一些该说的词语。
　　我时常看到夜晚的主题。它们躲在角落里。像多年前仍掉的一段台词。那时候，说出的语言会穿上一件毛衣，还不是很直接。两个人会用眼睛来说话。很古典的方式。悄悄走过小巷。你看到了一只野猫。你抱紧了她。你的主题。


　　喝杯热茶吧，前面还有很多路啊。
　　你看到的，翻过这坐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要看你的毅力。还有这杯茶。
　　别站啊，靠在我的身旁。你看花漂亮吗。你不知道吗。你的眼睛。
　　乌鸦都走了。
　　孩子们睡熟了，他们总是那样甜美。我的心总是想哭。
　　远行的人，坐下来喝杯热茶。
　　孩子昨天得了感冒，他们的呼吸不好。
　　他们的身体开始粗壮了。
　　你还要走吗，你的胡须已经开始下雪了啊……


　　李白站在江边。他的衣服单薄。还有几个小洞。寒风钻进去咬他。他当然不哭，也从来不叫。他用诗歌来缝补。他的母亲。
　　有时候，他会顺手抓住雪花，几个世纪的雪。从众神眼中流淌出来的词语。轻柔地但用力量。他抓住它——几个世纪的雪。他的诗句。
　　总有几个人，在雪后，捧起他的诗歌。窗外的高速公路，下着几个世纪的雪。


　　我们叫他三子。我们总是跟在他的后面，说一些他伤心的话。而他用一个眼神，伤心的眼神，有时候比话语更让人想哭。
　　但那时侯我们觉得有意思。觉得沉默像路边的青草一样容易践踏。
　　他是一个扔掉的孩子。在三岁的时候。仅仅是个哑巴。
　　很多人都走了，他们的道路从来没有笔直过。
　　三子的脚却总出现在小巷深处。梅花巷９号。他的出发点和归宿。
　　扔掉了，都扔掉了。时间，树木，流水还有眼前的道路。
　　扔掉了一切，一切都扔掉了。
　　而良知早早的穿上了冬衣，它准备过冬了。仅仅是个哑巴。


　　中巴车上，司机开始了一天吟咏。很好的诗歌。男高音。声音具有穿透力。象子弹。他的头部微垂，还吹着口哨。乘客们陶醉在声音中。他们是早晨绽放的鲜花。雾气笼罩～～我没有看见早晨盛开的鲜花。我还在一次梦境中。在那里，我低头走过那位姑娘的窗前。一双手抓住一只干净地瓶子。拿好它，就等于拿好我整个青春。


■〔寄自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