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妈妈再见！
　　妈妈！再见！
　　帮助我的消失，今天是星期日
　　白得晃眼的四月的最末一天。
　　除了疯长的矮树
　　在隔离墩后献出灰色的叶子
　　只有车驶过它无意的苦笑
　　城市里空无一人
　　区间里，我可以选择
　　一棵树和一把火
　　我可以选择的河水
　　我更可以选择堕落！
　　这些美好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
　　这些被永世埋匿的向导
　　只要产生一个真心希望的时候
　　它就会来，就象勇士的马


　　２

　　我的手指长期颤抖始于心悸
　　它勒着远处的白光
　　那是唯一的缰绳，扯着
　　一堆乱哄哄的精神
　　它们所认识的－－平原
　　被撕成一条条路，被发粘的沥青紧紧捂着
　　一直伸到城市
　　它们被剥了个精光
　　一直伸进城市
　　可它们是平的，装饰着偻拘的影子
　　紧贴着发烫的碎石
　　眼睛深陷于懊恼和苦闷
　　就象石头一样显得发沉


　　３

　　我想到了这个，所以我得哭
　　我，妈妈的宝贝儿
　　我从她们的身体中来
　　却被她们愚弄
　　骗我，却隔着比透明玻璃更容易粉碎的
　　空气
　　听，这路上无处不是她们的鞋跟在炫耀
　　无处没有她们的阴谋无处没有她们的巫术
　　无处没有她们的羞无处没有她们的笑
　　无处没有她们放弃自己时可笑的身姿
　　城市更乱了，她们飘荡的影子
　　象迎面刮来的一阵阵沙子
　　我怎么敢睁眼看你？沙尘暴
　　在这早晚会遇见的日子
　　当灵魂紧紧搂着我脖子
　　失重的围巾那样为我这笨拙的生命
　　提供一点微薄的庇护
　　我这因恐惧而失去勇气的身体
　　又怎能挡得住她们？
　　瞧啊！妈妈
　　难道不是这样？
　　灾难是和她们一起来的
　　空虚是和我们一起来的


　　４

　　最终，
　　连自己最初的哪个模子也丢失了
　　因为我醒了
　　找不到下去的梯子
　　我呼吸的不是空气，也许是水，也许是天蓝
　　我紧贴着我的皮肤
　　从没有这么紧过
　　我的叫声象春天里钻出来的虫子
　　也许从地下
　　从土壤中，糖衣下的土壤中
　　怪里怪气，叫人喜欢
　　是我的思想向它们输送着这些叫声
　　我觉得我没有这样叫过
　　因为，我也没有这么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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