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斌·
只有白发苍苍……
只有饱览了缤纷色彩的人才能知道什么色彩最简单,
也只有历经了无数不同的不眠之夜
的人才能指出什么才是弥足珍贵的夜晚。
只有那读过书而且对书讨厌
的人才能够按书入怀,与书同眠,
也只有那守夜和白天睡去
的人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夜晚和白天。
只有那在郊外劈木柴和穿皮袄
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寒风和冬天,
也只有那白发苍苍的老人
和一圈圈年轮的大树才知道
什么叫做生存,信心,希望,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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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的盛宴
在我卑微的心灵的宴会上,你是唯一可接待的客人,
我满怀希望而又怯生生地
端出新研的几样让你品尝;
我的心象个受宠若惊的侍卫
恭敬而忐忑地肃立一旁。
你称赞或鄙视均使我汗颜,
虽是你有真爱人在你身旁。
而我,也已献出了我这一生中
最为丰厚和珍贵的盛宴。
你的心靠向了天边炽热的太阳,
我的心朝向心中那永恒
光洁的月亮。饭店的日记记载:
它虽渺小,可曾为你,
我心爱的人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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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献出
在我心灵的版图上,你是个荣耀的入侵者,
你把我的城池
和国土劫掠一空。
然后你挥师南下,
敲打城门而出。
你这胜利者骑着高头大马,
使我长久成为一座
暮色沉降、荒芜的空城。
但我的残砖断瓦,
烧毁的殿堂,
仍然热烈地把你记住,
并庆幸终生只有你,一支
骁勇的大军可以使我成为
一座彻底的空城。
如果时光再降临一次,
我的盛大的热烈的帝国,
仍将只为你狂喜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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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大海风波平息
今夜,大海风波平息,一如明镜。惨白的月光,
倾泻进我们山坡上
横铺两地的家园。
一个在杭州,一个在
香港。在两棵树下,
我们曾纵论诗歌,
把嘴中的话语扔得叮铛响。
我们曾纵论大海,对着
满地如银的月光。当时
我们曾结成亲密的朋友,
倚着黄昏山丘的背影
和光明大街僵冷的石墙。
在广场空寂的杉树下,我
和你许下永结同心的心愿。
而今,你是你,我是我。
今夜,大海风波平息,
出奇地平静,冰冷地
反射着一天一地向我攒射的
悲凉如白色的布匹和
孤门院中满泻如银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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