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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翅膀是怎樣長成的

針兒

 
 

  前幾天看一個話劇《蝴蝶是自由的》(《蝴蝶春情》)。很早就聽說過這個劇,是因為它有長達幾秒的背部半裸鏡頭。要知道這是話劇,演員赫然在目,而非電影還可以打馬賽克格子的,引人遐思自然不足為奇。看了宣傳招貼,監制高志森還監過《虎度門》《南海十三郎》,這兩部電影我都喜歡,覺得品味不俗,因而不受艷情招牌蠱惑,對這個劇帶了幾分期待。
  劇情其實頗簡單:出身良好,向來受到管制的盲少年愛上風一樣的女子。他的母親對女子說,你從來沒有耐心,一定會把他拋棄,那時對他有多大傷害?你應放棄他,讓他尋找終生的伴侶。女子對他的母親說:讓他受傷的不是我,是你,你安排了他所有的生活,可是沒有給他自信,沒有給他快樂。
  雖唇槍舌戰,雙方心裡卻都軟了下去。於是女子設了局,做出拋棄盲少年的假像,想著少年並未沉溺,終會忘記這突來的愛。少年傷心欲絕,說從此不要自由,讓母親把他帶回家,母親卻讓他留下,讓他自己面對,自己成長。最後女子悄悄回來,想撿拾少年買給她的花,兩人觸碰,少年抱起女子,旋轉。音樂、燈光同時亮起。劇終。
  性愛在這裡,是推動情節的要素。女子心血來潮,對少年卻是天崩地裂。燈柱打在綣戀美好的兩人身上,女子背對觀眾,緩緩脫下文胸。燈熄。手法頗為含蓄。幾秒後燈再亮時,兩人已是手足纏繞,信任默契了。演員但凡有絲毫扭捏不安,這場戲便無如此效果。盧梭曾如此抨擊戲劇:“劇場教會人們的不是道德,而是道德遊戲。劇場集中生活中嚴肅的道德內容,然後把它稀釋為哭聲、笑聲、唏噓聲,用這些道德代用品來廉價取代道德主體的親履實踐。”固然,我因為這種省悟,時刻意識到這是演員表演,但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算是清醒還是混沌,看似清醒,卻還是因為未能物我兩忘吧。如朱學勤在《道德理想國的覆滅》中所指出的,太過追求道德的純粹,必將走向專制與壓迫。這是盧梭的悲劇,也是劇中母親的悲劇。誰有理由左右別人的快樂與善惡判斷呢?聯想到王小波,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復著相同的道理了,然而到今日,這個道理的被想及,卻不太多,還是太少了。
  又由此,想到再一個方面,劇中的盲少年引我同情,其實無論母親還是女友,都不能把他引向自信的彼岸。他一開始是如此氣定神閑,隨著劇情發展,逐漸心亂如麻、無能為力,生活與感情都不是他可以支配的,盡管他有才華,他幽默,他平和,卻不能經受“失去”的沖擊。有了欲望,有了對愛情的向往,他便有弱點。這是人類共通的,所以叔本華提倡消除欲望,但這也並非解決之道。少年的悲喜,取決於女子的去留,然而他亦燭照當中瓜葛,說:“我只知道一個人決定離開的話,是不會為一份夾肉三明治而留下來的。”,亦說:“你不敢愛,是因為你害怕沉溺。我是身體的殘缺,你卻是精神上的殘缺。”我喜歡這樣的清澈,這是他自身的力量,正是如此,令女子回頭,而非憐憫或所謂的愛情。愛情應該建立在自尊、自省的基礎上,觀眾終知道女子將在劇終時回頭,亦知在真實的生活中她會再次離去,但對少年而言,他確曾獲得了自信與愛情。

            針,零一,十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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