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平賣功臣事件》
和平八年,平賣大將苗昂久西征中國不利,欲經渤海灣回高麗,猝死途中。戰船上諸下屬深知此乃命數已劫之兆,就算回到故鄉也難免一死;遂欲向中國投降,可又不知如何去說,要投降的話勢必要有降禮,可現在五條戰船九百殘兵敗將丟盔棄甲,別說金錢美女,就連一塊體面完整的金獎符都很難找;硬著頭皮回高麗,據消息朝南正受倭族侵擾,就算一時保住了性命,也免不了持槍再戰,所剩將士已無心再戰,只盼得能回家或在哪裡過太平日子就好,若苗大將健在或許還可另言,現在……是千萬不可回國的。──
且說本來這次出征本就像和平王的一場兒戲。中國永禎皇帝壽典,高麗獻鑲瑪瑙紋瓷如意一副,永禎皇帝見而非但不喜,反倒將其摔碎在大庭廣眾,駐中國使節顏面掃地,和平王為挽回自己面子精選強兵五千,封東海岸聞名的苗昂久為平賣大將,西討中國,未想到僅一個月後日倭來侵,在中國將士聽家鄉被踏,無心練戰,其敗慘然。也可能是當時在永禎皇帝壽典上為日本使節故意挑撥才發生此意外?平賣大將苗昂久一想到這裡不禁大口吐血,連喊三聲“中計”一命歸西。
──若去歸順中國,剛跟他們打完,人民憤義未平,只能盼著永禎皇帝仁治大義,不計舊怨,但若又一個人剛和別人打完架又馬上把那人當客人讓他住到自己家裡,甚至有大國風度,盛情款待,那準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大傻瓜!就算眾將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但不管怎麼說,高麗人是最看中臉皮的,它比生命、名譽、榮辱都更重要。怎麼辦?怎麼辦?
舟行六日,糧草殆盡,宜盡快有所抉擇。苗昂久死後,眾將領推舉其子苗永吉為後平賣大將,為人優柔寡斷但善聽人言。軍師朴掃上前進了一言:既然回國必受整治,羸困拮據之下又要與倭人再戰,而中國之地又不可久留,以臣下之意,我們去日本。苗永吉說這算是什麼好建議,難不成帶著九百敗將去投敵國?不然,非也,就算我去投日本,他們也不一定會收咱們,很可能一到近海便已殲滅咱們了,與其這樣不如好好地打一頓,做一次困獸之爭,直攻日本京都。我方的人雖然已疲憊不堪,但也是精選出來的戰士,現在打仗已無退路可擇,破釜沉舟,更有亡命徒之勢,不管去哪裡都是個死,但別忘了現在日本精銳都在高麗,我們如今即使打不下日本也算是從後扯了他們進攻我國的後腿,他們也同我們一樣無心練戰,那時我們再回國,已有從日本之戰獲不輸糧草,另外就算和平王指責我們也有這一功來補償,豈不快哉?永吉曰,有理,但問由此去京都還有多少時日?有八天路程,不過日本北海道則眼下可及。
眾將士聽令!全軍備戰,進攻北海道!哪想之,此一戰就打了有半年,及到日倭從高麗撤兵回守北海道時,那一路殘兵敗將已長驅直入至京都城下。和平九年,正是日本江戶時代以前最後一個王朝養老二十三年,幕府割據很不團結,直到打到天皇的家門口,各地才開始有所驚動,其間各割據軍閥混戰連年不斷,要團結在一起保衛天皇還是件難事。
黃永吉問朴掃天皇宜留宜殺。
“宜殺。”朴掃斷言,日本若沒了天皇就沒了大和魂,全國更難以統一,久日埋藏在眾幕府中要稱霸列島的野心勢必會爆發,內戰勢不可擋,此時就算有人報復來殺我們,日本業已一盤散沙,隨便就可以被我國或中國渾水摸魚地征服,即時我高麗將終除一惡患。
但你不覺得我們這麼做是越級之為嗎?
您不認為您私定攻打日本已越級了嗎?
因此我不想再厚著臉皮打下去了。於是把前些天接到和平王回調密令一事向朴掃說了一遍。朴掃兩眼睜圓,立即退得不見蹤影,中軍帳外隱聞其大呼功敗垂成。可和平王此令亦定有其用意,可能他發覺倭人侵朝此行並非養老天皇所為,而是北海道的一個幕府為借親緣之故來擴大勢力,想聯結國外的勢力助長自家的威風,和平王有望養老天皇可平息此事。且說若天皇猝死,日本眾幕府定對高麗更有威脅。中國若此時趁亂佔領了日本,四面環圍,高麗勢必有一天會被中國吞掉。只能自己打下日本,但目前剛打完大仗,又精兵強將在外,恐怕力不從心。總之,還是先把那幫不懂事兒的兵們招回來為妙,還可以進一步固我防略。
所剩八百將士日倭用專船送返高麗,相下平安無事。苗永吉自鳴因父之禍而得福之得意,被詔入宮,其興採然,此次進朝,和平王定以功臣相見。苗永吉一跪於階下,和平王便發了話:“後平賣大將苗永吉。”
“臣在。”
“你可知罪?”
苗永吉一聽不知所以然,罪?我有罪?沒把中國征服那是我父親的事兒,我帶領區區九百之眾長驅直入殺進京都,為我國的受侵略解了圍,何罪之有?我是功臣哪!但他沒這麼說,“啊,臣知罪。”
“那就押下去吧,抄家絕侯,降為平民。”
“陛下!陛下!我是功臣啊!我是功臣啊!”
待兩邊侍衛托下苗永吉,和平王左右看了看驚得低頭發抖的眾大臣,一會兒,只見和平王仰天大笑,眾人拭汗相望,“你們還不明白嗎?他太貪功了,一點兒也沒我留面子。”這話可以這麼理解,小小一個平賣大將軍,在中國打了敗仗還厚著臉皮去打日本,以為是他自己解了個高麗的圍,救了我這個主子,臭不要臉地以為我會給他加官進爵,可他不僅僅丟了我的臉,還丟了我們整個高麗民族的臉!看來,好像和平王自從當初派苗昂久打中國時就已準備回擊日倭這一計了,苗永吉這個功臣的機會是和平王給的,可惜苗永吉沒想到這裡罷了。總之,當權者總要在自己失敗和勝利者面前有個台階下才行。
朝下,宰相黃段奧私見和平王意在為苗家說情,“陛下往日如此大度,不稱權貴,如今為什麼如此?”和平王笑而不答,黃段奧沉默良久,“好像陛下決定發眾兵攻打中國已是氣量狹小……難不成從一開始就已定下這一步?”
“哈哈,知道就好。苗昂久自恃勇武私結精兵,我故意送中國永禎皇帝去年日本養老天皇給我的壽禮──只為除掉這朝中隱患。你知我知,不可外傳。退下吧。”
“是。”自嘆國君之治煞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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