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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的醒悟

吳 非

1、思

14、給 H

2、相 思(一) 15、我一生的標題:淒涼
3、相 思(二)

16、最 後 的 約 會

4、給 鬱 鬱 17、雨 夜 有 憶
5、致遠方 18、我的圖騰

6、再 度 給 你

19、獨 白

7、柳樹,洗衣石、奶奶

20、我的詩行
8、父親向晚而立 21、夜兩點
9、一 瞥(外一首)

22、十 四 行

10、初戀 23、無 題
11、父親送我遠行 24、我 沒 有 家
12、失 戀

25、下 雪 的 日 子

13、給遠方  
 
 

 

    詩人的生活總是不那麼實在,總喜歡設想出許多如果來煎熬靈魂。痛苦的抉擇後令人陣痛的事實卻未如期分娩,卻又以$此為人生樂事,於是便以深沉如江南的雨巷,瀟洒如抖開紅珊瑚藍海藻的裙子……
得此片斷權作《偶然的醒悟》

    假若我沒有錯,就不要把眼憂鬱成蔚藍,用苦澀的淚,苦苦地鑄造一個迷人的字眼--情侶

--吳 非


1、思

那在夕流的
江水,是我一腔的
那江面上光
是我的眼睛
一行白色的江,也
不忘
一江的思
撒落在我的眠床上


故那不言的山
好象很
一瓣寄的桔子
嚼愁
好酸,好酸

89.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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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 思(一)

今生注定是個沒有目標的苦旅
我生命便一如流浪的風
漂流
才浮沉欲望
當然冬季
需要許多春的手勢
支撐
總不能
不顧黃昏
塗一紙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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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 思(二)

誰把滿天繁星
燃在失眠的窗口
那點點閃爍
可是相思淚的光波
推開。光的一縷
是山溪在流淌
是誰在吟唱--
月光裡流去多少年華
年華中又流去多少月光
相思 是泡在玻璃杯中的果漿
粘在唇上 不會淡忘
情比漿濃
濕漉漉的月亮
(得此片斷於戲言之中,暫作《相思》。遠處飄忽的白雲,是戀人的手帕,已習慣每個傍晚在凝望中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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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給 鬱 鬱

鬱鬱,你的名字,是你一生的基調麼?
在連綿的雨有如詩般扯著的這方天空,你的眼,怎麼那麼潮濕,是這雨,斜織著你的幽怨麼?
在七月的空中,在許多晴朗的季節,你的睫毛如帘,真的為拒絕陽光麼?鬱鬱。
即便
在我遠足的渡口
折了幾千年依然如昔的
古詩詞
垂下的柳枝
你的眼,濡濕我所有的思緒,那個中湧動的,是你企盼的潮麼?

鬱鬱,遠方那籬笆纖纖,是你站痛的腳跟麼?
鬱鬱,我看見了:
你用繽紛的等待,營造那溫柔的城堡。
你的眼,在固執地向我延伸,如秋空中歸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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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致遠方

在水一方,不見依人歸舟
我原地站立
固執如那野渡的古樹
任目光痴痴隨天堂細雨
斜織這方幽怨的天空


摘片心狀的葉子
作你的眼
然後與你默默注視
雕上我凝重的額頭

望穿所有風景
我孤獨地等待
九月
在遠方的風中盛開
9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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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 度 給 你
嘆世間有多少分開的手
和分不開的心
題記
(一)
背起行囊 和
孤雁落日 去體驗
匆匆歲月
為一黃土和一滴水
接近生命的跟
把你的目光揉碎 成
滋養我的漿 蔓延我的征程
到無邊無際的時間
空間,從許多死亡中
尋找生存的理由
然後以我,樹起被歲月淡薄的
生命的崇拜

(二)
去吧,如淡淡的你
卻把眼憂鬱成蔚藍
如隔道經年的籬笆
於是 我的記憶
在那條野徑
傾斜 木屐聲聲
讓我以忠貞的姿勢 用一生
守護 你每一個幽怨的嘆息
讓我把淚融化成血
喂你 使你美麗如精靈
即使所有的日子
都在(那一刻)昏迷

(三)
遠離你 風
便是我心的悸動
遠離你
才真正懂得擁有與失落的辯証
一片落葉舞在風中
是你難以述說的情緒
你撫平我覆旅的目光
總會落進我每個夢裡
讓我感受你愛的深度 和
來龍去脈


(四)
我企盼每一個偶然
在傳說般的時空裡
以一個破碎的我 羅列
每個夢與每一個傷口
再度給你
我所有的路口
還站著你麼?
91.6.1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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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柳樹,洗衣石、奶奶(外一首)
(一)
你說
從拿得起洗衣槌 你
便光著腳板
在柳蔭下的洗衣石上
搓著歲月

你說
那槌聲 和溪流
比每年村裡的大戲
還好聽

方方正正的洗衣石上
你用一生
捶出一家六口方方正正的日子

(二)
歲月斑駁,在飄滿柳絮的季節
父親拿著洗衣槌
給你引路
那天,柳葉似眼
飄一樹晶瑩

溪水沖走了你
卻沒有沖走那棵柳
沒有了棒槌聲
古柳不再風景

我折枝柳插在墳前
在天天長大的濃蔭下
做個柳笛
聽到了棒槌的回音
草成於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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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父親向晚而立
是因為我的長大和遠足而使你衰老麼?
-題記

在我遠足的渡口
父親向晚而立
我懂得了鄉愁 和
蒼桑

在我每一個瑣碎日子之後
父親向晚而立
額頭上
凝有夕陽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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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 瞥(外一首)

總能在山水畫中 找到
那種淡淡

瞬間站定 那一瞥
讓時間也會麻木
在你
我獨去的碎步
踽踽
在我
你漸去的背影
纖纖

薄薄如紙
卻是難言的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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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戀

如枝頭青果
未到仲秋

我偷偷摘下
人說,初戀
開一樹無果花

嘆世間多少婚姻
多是無花果
草成於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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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父親送我遠行

古渡。父親
踩一地猶溫的夕陽
送我遠行

默默地凝視之後
父親 舉起杯
以一種男人的姿勢
飲盡
母親去世後的淒涼 和
一生的情緒
然後,向晚而立
凝重如霜

我仰首
曠野的秋雁
在排列天空
一句亙古的格言
-我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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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失 戀
當路
自然地走到岔口
春日美麗的諾言
零落為秋雨如緒
那一刻
你無法拒絕

那一刻
如一枚釘子
讓你想
亞當是否失戀於夏娃

純淨而為水
以一份淡淡
看惜別的眼
從此,我知道
她瀟洒如裙飄逸如仙
我深遂為巷孤獨為神
我明日的征途
她依然
明眸如雨
流不盡 成於8 9.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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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給遠方

走到肩頭聳起蒼涼
才知愛神斷缺雙臂
心,已錯過許多季節
曾允諾給她一隅靜謐
卻總有一片軒然--
淡掃字跡曾為我
熟悉而顫粟的身影
且上溯到昔時
依然是帘卷西風
已習慣在沒有太陽的季節
泡一杯濃濃的龍井
品嘗被風化的情感
眼望湯谷扶桑我不敢做夸父
孤獨的人對孤獨不再敏感
就讓雙頰
晾曬些傷感的經緯
成於9.18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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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給 H

總想扔一地的煙頭
總想吐兩口濃煙
來遮斷你的視線
卻總怕
嗆出你的淚
我知道
我沒有什麼能托住它

總想溫度下降
總想空氣也凝固
來壟斷你的一切
卻總怕
你的背影
會走出我的視野

總想成為你的淚
與黑夜一同分享你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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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一生的標題:淒涼

以絕世的孤傲株守
那無望的愛 企盼風鈴
再次搖落你的溫柔,甩一襲
在腦後,裝飾我重陽的秋容
就再徘徊一次
在我最初來的那條小徑
舉起目光,想再次去感受愛的深度
卻如同五指山
伸向不可企及的天空

(也是這雨
扯著天空斜織著衰怨)
當所有的情感被風化
便想用一生
走出你衰怨的目光
於是當汽笛吻別海岸
便宣告了一種命運
在江南的雨季
屯積的陽光並不溫暖


在滿是夕陽的黃昏
道路一樣的湧向遠方
我卻嗅出了我
一生的標題: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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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最 後 的 約 會
--今生
只株守這一次
--題記

當時空也演化成黑色
路燈把我的身影
釘上花牆 從每個角度湧出
的目光 鏤刻我株守的版畫
決不是因為對時間過於敏感
五分鐘的株守才絕望成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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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雨 夜 有 憶

一長串的心跳
是夢的紀實。沒有淚

我這麼迷地想著
那個冬夜 木屐
在效外的小徑,怎樣敲著夜寒

你說一整個雨季你沒流淚
檐上滴嗒是你的証詞
你黑暗孤冷如星辰

你說上帝養育了蛇
我們沒有錯
你嘆息蕭蕭似落葉

我知道 當那藍色的小夜曲
在窗櫺上滑落,天幕上
便只有你那能憔悴人生命的目光了
思於10.16夜
成於10.17晨、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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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的圖騰

在沒有風景的風景線上
有海 和我
尋找
一塊遠古的化石

把視野抹成空白
去拼命的構思 騰越
然後到絕世的高度
重新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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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獨 白
生命之繩
父親的眼睛--兒時的夢境
縱然很遠,很遠

浩翰天空是飛翔者的墳場
黃昏的流瑩是抽泣者的心
剜卻雙眼成滿天星鬥
我拒絕嘆息

猝然倒下 碧血
洶湧成河--目光的化合
粼粼的 期許的眼睛
閃閃的 牧牛草灘上
野花幽幽芬芳
(成此作於子夜,重提詩筆,甚感囊中羞澀,但總是個伊始,權作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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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我的詩行

是故鄉的小道羊腸
和抒寫藍藍炊煙的茅房

是土地上毛驢馱著的幻想
和第一把耕春的犁杖

是媽媽的紡車
從長夜紡進黎明的第一縷晨光

是父親嚴峻的目光
和拱橋一樣的脊樑

是秋日
啼歸的孤雁行行

是我飄流他鄉
苦戀的倔強
(苦思成於暴風雨的黃昏,凝望代代
收獲飢餓的蘇北土壤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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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峽,那點點礁石……


據說,礁石是大陸的兒子,島嶼的兄弟
--題記
是子規銜來的昆侖
是慈母喚歸的叮嚀

是阿裡山翹歸的身影
是日月潭的淚花晶瑩

人與水相依
又怎能因水相隔?
大甲溪呵
不就是黃河的分支?
那點點的礁石呵
不就是座座橋墩?

看呵 礁石摔碎浪潮
綻出鮮花的三春
哦,那葉葉歸帆
(終成《海峽,那點點礁石……》於凌晨,甚以為然,作了一題記:"據說,礁石是大陸的兒子,島嶼的兄弟" )


那種感覺


心音,在
暈化 朦朧
不再伴到枯裂

漸明了
一種信念的曝光
一種對山溪的渴望

一絲
一束
光,不再吝嗇

繃帶,終於牽出--
眼球,滾動
一個有露珠的清晨
(成此心曲於子夜,名曰《那種感覺》
只是遠方的共鳴,只能用心去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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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夜兩點

風扇總在這時,搖落
幾曲晦澀
從暈黃的台燈下
如迢遙的沙灘
總有珠貝漲落,和天空
難言的蔚藍中
總飄有幾縷白雲

我的靈魂醒著,我知道
每一根神經都在羅列
羅列我最初的經緯,和
許多沒有風景的花季
連同這不變的永遠,羅列在枕邊
作睡夢中的裝飾
( 作此於《夜兩點》,當然天堂需要等待
"清風雖細難吹我,
明月何當不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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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十 四 行

既然注定不能回到最初
索性把夢塗滿神經,美的網
去面對漫長的路
讓靜夜的街燈,夜啼的口哨
來回寫生
既然走在樹下就會落葉如雨
就讓她盡情渲

一幅幅飄零的圖畫
已習慣孤對此刻夕陽
扯幾縷白雲 醮盡
愁緒在遠方
天邊,隨意塗抹
讓所有,在不經意中濺出
( 成此《十四行》競成夙願,意欲何指,情到何處,恍覺舊境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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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無 題
當路
自然地延伸至岔口
我想 既然
該來的時候來了
該走時 也
該走了 這一刻
你無法拒絕

想江城四年
追求火 而
拒絕內容
明知是夢幻
卻偏偏去放牧衷腸
不是我們的邂逅不值得廝守
不是雨季的承諾已隨水流走

站在這裡
燈光比日光輝煌
我想此去經年
可以伸展自己的枝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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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 沒 有 家

撫著墓碑
我輕扣你的門扉
咫尺間 卻讓思戀
作一生爬行

母親,村人總問我
一個永恆的命題
為什麼好人不長壽

以你三十年背著藥箱的佝僂
解釋著救死撫傷的意義
那時總是問你
赤腳醫生
怎麼穿著鞋

母親
我沒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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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下 雪 的 日 子

下雪的日子
清瘦如許的日子
很胖
是真的花季
如果很香
一定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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