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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只喝啤酒了
我白酒酒齡20多年後
忽覺白酒變臭
換最好的呢，比如酒鬼或茅台
更臭，越香的酒越像臭大糞
並且那一陣，抽煙也丟失了味道
白酒，幾乎像我的小老婆
可是如今，我已無法受用
一個非凡的人對我說
這對你來說是多好的機會
老天幫你，省得你自己戒酒怪痛苦的
我不能完全拒絕老天
也不能太順著他老人家
白酒白白了，從今只喝啤酒
白酒是英雄主義，三十而立
我已進入啤酒主義，四十不惑
估計六十歲後，我是白水主義
20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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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謝了黃兒的蛋
那時，我的姑娘們
每人都有一個小酒杯，幽美，玲瓏
我把自己依次地倒給她們
她們痛快而醉，她們嘔吐，或去醫院
她們夸我是65度，有時也恨我
那時，我的骨架就是一個陶瓶
我用血液，釀造白的酒
現在，我的婦女們
小酒杯都變成了大酒杯
也因為我倒出來的是啤酒了
幾乎沒有度數，多半是泡沫
我對她說，別埋怨了
倒出來的不是尿湯就不錯了
偶爾我問，用戴上麼，寶貝兒
人家說，您以為您那湯裡還有活的東西麼
20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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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曾是《啤酒報》的主編
幾年前，我是《啤酒報》的主編
自我感覺就是啤酒教的教主
鼓吹啤酒，號召全人類熱愛啤酒
我念經般地誦道
啤酒來自大麥，大麥比小麥大
啤酒來自啤酒花，啤酒花是一種大麻
大麥汁讓我們精血豐盈
大麻素讓我們思想挺拔
那是中國惟一的《啤酒報》
我，主喝，主教，主編
拿人民日報的主編跟我換我都不幹
幸福容易變成墮落
如同過期的啤酒已經餿臭
《啤酒報》毀於腐敗
我從《啤酒報》的主人淪為啤酒的僕從
20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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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身子裡一點啤酒沒攢下
身子裡，一點啤酒沒攢下
比如我沒有啤酒肚沒有血壓高
我天天騎車
啤酒就算汽油，燃燒完全
我日日寫字
啤酒就算圓珠筆油，幾乎不夠
我還抽時間思想，在啤酒之海
等於煮海為鹽，這特費啤酒
我內在的皮膚金黃
因為夜夜用啤酒洗澡
有時我去為婦女滅火
我的水槍裡是壓縮啤酒
我很瘦，面帶二鍋頭之色
一點不像狂喝啤酒的人
20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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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喝啤酒的大樹
我和新栩常在露天的攤上喝啤酒
身旁的大街在流動
車子閃過，女的閃過，風景不斷
我倆仿佛在敞棚的列車上對飲
看著時代向後流走
聽著啤酒向下流去
臥操，它倆走得都很流暢嘛
我倆懶得去衛生間放水
一人找一棵大樹，總是上次那棵
把樹皮澆得嘩嘩做響，跟笑聲一樣
盛夏時才發現
那兩棵樹比旁邊的更茂盛
我說，它倆也沒少喝
他說，算咱倆的酒友吧
20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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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來瓶冰鎮的，馬上打開
又渴又熱時找到冰鎮啤酒
親愛的，你來的真是時候
我趕緊找啤酒啟子
沒找到，給我急得
趕緊在桌沿上磕，桌沿太軟
桌面都磕出豁口了，給我急得
趕緊去窗台上磕，窗台也不硬
我滿屋子滿身的找硬家伙
給我急得，如同機巴搭在逼幫兒上
用牙吧，我的也不硬
怎麼搞的，關鍵時楞是找不到硬家伙
給我急得
一猛，夢醒了
我渾身是汗
連夜出門，生敲開小賣部
我喊，來瓶冰啤，趕緊幫我打開
20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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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奮戰在殺敵第一線的女郎們
……這些混蛋的男人
兩位發郎女正在我倆身邊議論
我知道她們會溫柔地慢慢地消滅混蛋們
她倆也常來這餐廳，吃戰鬥前的一餐
與我跟新栩經常照面
這倆美麗的戰士，肩頭小巧算另一對乳房
現在那兩雙大腿平靜得像戰前的和平
過一會兒她倆將戰鬥在殺敵的第一線
比如堵槍眼比如誘敵深入
會殺得混蛋們像死豬一樣橫屍在深夜
瞎幹一杯吧，我倆有些慚愧
我倆不配她倆殺，就用啤酒慢慢自殺
我們這倆連混蛋都不配的男人呀
我們這倆尋不到殺敵第一線的窩囊廢呀
20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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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啤酒主義
一度，共產主義越來越近，現在越來越遠
算了，我們先把啤酒當成主義吧
想當憤怒的啤酒主義中年
恨不得上街遊行時讓軍警
用灌滿啤酒的高壓龍頭猛滋我們
也想當沒落的啤酒主義老泡
恨不得泡在灌滿啤酒的遊泳池中
我們想援建西藏一個啤酒廠
讓他們轉完布達拉宮就猛喝啤酒
我們想向人大提供一條法律建議
凡被拘壓的罪犯每天必須喝掉三瓶啤酒
我們不希望海峽之間打仗
幹脆進行啤酒大賽，誰贏了聽誰的
我們要去臨終關懷醫院去癌病房
把所有氧氣瓶換成啤酒桶
我們有一句口號
假如人類難免滅頂之災
我們何不淹死在偉大的啤酒裡
20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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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親愛的，你是消費我的人
春秋季節，好姑娘，啤酒
她問我，除了我，你還最愛什麼
我說，啤酒，你喝一杯麼
她說，我怕喝啤酒發胖
我說，我睡你已經使你發胖
她說，喲，敢情你就是我的啤酒
我問，你還想喝麼
她說，想
然後她又問，那我是你的什麼
我說，親愛的，你是我的消費者
我生來就是被消費的呀
20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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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誰來陪我喝啤酒
誰來陪我喝啤酒
啤酒主義者常這麼吆喝
因為一個人沒法喝啤酒
就仿佛愛得有兩個人來做
比如辛栩，在冷清的海濱
碰見一個生意冷清的妓女
她說，你陪陪我好麼
他說，還是你陪陪我吧
陪我幹啥，喝啤酒唄
她和他喝到天亮
她喝了六瓶，他喝了十二瓶
和一個妓女幹了一夜
幹的是啤酒
我問辛栩，那怎麼付費呢
他說，她沒找我要，我也沒找她要
20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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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下雨必須穿雨衣
啤酒一塊伍一個，那種小套兒一塊一個
啤酒才是必需的
她來了，我們先把三瓶啤酒喝光
然後才想幹點別的
她見沒有小套堅決不幹
說是駕駛要系安全帶，下雨必須穿雨衣
我說好好好，去旁屋撕下一塊塑料袋
馬馬虎虎裹上，再用皮筋紮住
她迷迷糊糊間還問，這套皺紋太多
好像還都是豎紋，不習慣，哪國的
我說這是法國最新產品
20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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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BP機就是Beer機
黃昏的BP機聲很重要
它宣告今晚喝啤酒的時間地點
每晚啤酒徒聚在一起
有點像教徒們集體做功課
啤酒就是大海
一個人在裡面遊有啥意思
應該和大伙一塊惑摟
今晚去哪，要聽BP機的指令
偶爾也有BP不響的時候
它以沉默和靜穆
發出相當於絕食的命令
BP機愛管閑事
什麼事它都告訴你
其實它的主職就是啤酒通訊
BP機應叫做Beer機嘛
20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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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色解餓，啤解饞
色解餓，啤解饞
饞才帶美感
那一晚，我們在事兒後小喝
仿佛吃飽後在玩
我和她都裸著，坐在餐桌邊
喝冰鎮啤酒，用冰鎮過的玻璃杯
她的乳溝仍有色情的陰影
她的腋下，茸毛慵倦
但我只是和她單純地幹杯
仿佛兩個光膀的男人在喝
一邊議論宏大或玄虛的問題
比如酒精與相對論的關系
比如腦電圖直接顯示成生活的具象
喝到後半夜，她困了徑去睡了
她側躺在那裡，背對著我，蜷著腿
那兩瓣屁股間像壓扁的一支雪茄
我燃上一支普通香煙，自己再喝會兒
20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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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核算一下
一個生理博士生告訴我
男人一輩子能打七八千炮
到數以後就不靈了
他告誡我，少喝點吧，酒傷性力
大約10瓶白酒能折損一炮
換算成啤酒大約是一百瓶
我喝白酒20年，喝了兩千多瓶
喝啤酒10年，喝了近萬瓶
看來我已折損了幾百炮
也就是說我讓她們高興的次數
將減少幾百次
可是我已入了啤酒小組
這比入了黨還算入了呢
我只能把一切獻給黨或組織
親愛的們
到時你們可得理解我呀
20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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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把尿加工一下
我有一個搞有機化學的哥們兒
他的實驗室裡很多壇壇罐罐
湯湯水水，以及曲裡拐彎的玻璃管
他正在研究從兔尿中提取抗癌素
我問，理論上能否把人尿加工成啤酒
他立刻查書寫下人尿和啤酒的分子式
很復雜，像兩所居民區的俯瞰圖
我又向他講了啤酒的麥牙菌的大麻
他在紙上演算半天，才說，可以
但這尿的主人應多吃谷物、少吃肉
一周內性交不應超過兩次
但啤酒花還得適量投放
還須低溫發酵，最後還得過濾
最後他說，太麻煩，成本太高
我告訴他，等我有錢就讚助你這個項目
成本高低無所謂
讓人自然地循環啤酒才意義重大
20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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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與一個啤酒徒的對話
一個啤酒徒說他特想孤獨
最好去類似廟的地方呆幾年
我說，廟裡不許吃肉不許碰肉
他說，老不吃肉就不會想碰肉了
怕就怕吃得滿肚子肉湯又不讓往外倒
我說，廟裡也不許喝酒
他說，啤酒算酒麼，根本沒蒸餾過
其實醋、醬油裡都含酒精
再說中世紀的教堂還專門釀酒
修士們喝酒跟喝營養液似的
我說廟裡不讓抽煙
他說，廟裡有的好香的味比紅塔山還棒呢
在廟裡吸煙還不用叼在嘴上呢
所以說廟裡不讓抽煙是荒唐的
我說，那就找找這樣的地方
每天就是啤酒香煙糧食青菜
然後思想，爭取覺一點悟
那你啥時下山呢
他說，等不想喝不想抽
也不想專門思想專門進步的時候
20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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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萬一的理想
萬一兵慌糧荒之時
我們這幫啤酒徒遠走僻壤
辦一個農場，哥幾個因才領職
比如老陳當小學校長兼數學教師
學生們是未成年的馬和狗
比如小葉眼睛不好就負責看青看場吧
辛栩管一個小教堂暨小澡堂
我呢，當一個啤酒作坊的坊長
我們要種上百畝的大麥和啤酒花
然後讓大麥芽發酵流湯，產生、酒精
讓啤酒花酵出大麻素
那時我們都老了
但攜來的女人正值盛年
為了不辜負她們
我會往啤酒窖裡兌上
野韭菜花洋蔥花和梅花或梅花鹿的茸花
我們喝著土造啤酒，高談星辰
而婦女們雖然不喝，也滿面紅光
200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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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在啤酒中虛度，多麼美好
喝啤酒是佔了不少寫詩的時間
我知道，如果寫了，多半不是好詩
如果不喝一晚，肯定會錯過美好
在啤酒中虛度，多麼美好
幹淨呀，完全不帶功利
甚至還有損健康
比如這幾個月
我拉屎不成撅兒，略強於拉稀
腸子上的茸毛全叫啤酒沖走了
胃可能有些下垂
因為酒囊都是越來越鬆越來越垂
我的胃已垂落到膀胱一帶
值了，損失點就損失點健康
我享用到了美好的時間
啤酒是多麼歡樂的河流
而兩岸以遠，不是苦難就是荒誕
200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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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啤酒左右各有一個我
喝啤酒前我更像我
還是酒後我更像我
反正酒後我更美與更醜
煙絲是軟的
煙頭是紅的
煙絲變成紅煙頭卻是硬的
也就是說，燃著的煙頭很硬
我在想為什麼
因為百八十個煙絲燃燒時的張力麼
因為煙絲燃燒時的碳化麼
碳當然是硬的
燃盡當然是灰了
酒力也有燃盡的時候
在一場死亡般的大睡之後
我若不努力回想
便忘了我喝酒時的火紅與硬
20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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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關於鮮肉
葉詩人勸我，你少喝些啤酒吧
你最近反應都遲鈍了，就會傻笑
我說，你說什麼，我是半年沒吃鮮肉了
他說，我連咸肉都沒的吃
你不還有些老姑娘，好歹也算蛋白質呀
我說，我是食肉動物，你是偶蹄類
沒有鮮肉我就得動用思想，我舍不得
老肉又不好消化，啤酒就算開胃助胃吧
葉詩人又說，你把一切餓和饞
就算在啤酒的賬上，一頓喝六七瓶
天天如此，這也太沒有難度了
瞎高興，我發覺你這半年傻了吧嘰的
他這些話我聽是聽見了但沒記住
我問，你說什麼來著
20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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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或浮或沉於啤酒
真理高得幾乎令人絕望
我們想用目光抓住它
抓住一眼算一眼
每一眼真理都是一頓救命糧
真理高高在上
我們沒有梯子，也不會飛翔
並且我們正在老去，身高漸漸縮短
除了啤酒，我們沒啥胃口
啤酒已經淹過了我的大腿
我還要喝下去，讓啤酒越來越深
要不就把我浮得更高
大海漲到天上，我做扁舟
要不我就在啤酒的汪洋之底
像深海之盲魚，瞎活唄
20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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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夏季的腐敗之城，芳芬呀
因為熱，城市更加骯臟
腐爛多麼喜歡高溫
我腐爛如醉的性格多麼喜歡城市之夏
我的哲學哥們上山去了廟上
我懶得去，清涼與遠思不好玩
我的文學哥們去了海濱
我沒去，我不喜歡空調房間中的妓女，太涼
我離不開夏季的腐敗之城
我有我的清涼，冰鎮啤酒
我有我的海濱，啤酒的大海
我看見蒼蠅飛著飛著就熱暈了栽下
我認識的那個小店發廊女都起了痱子
總拿著手紙出去說是都一周了還不完
我在汗水中遊泳
而舌頭在啤酒中遊得像金魚
我渾身發粘，拍上巴掌揭不下來
而我和她的毛絞在一起，一團亂麻
她說她都麻了，我舉杯自幹
窗外就是垃圾味汽車味臭河味，芬芳呀
我說，親愛的，讓我聞聞你的騷味兒
20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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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宿舍，與發廊女共用水房
我們樓的地下室住了幾個發廊女
她們和我共用一個水房
她們愛幹淨
仿佛永遠在洗這洗那
比如一臉盆裡六七條內衣
就算一客換一條床單吧
水房的日光燈很亮
上午十點多，她穿著空芯連衣裙
因為那薄布後有一對兒桃尖兒色
腹下有一叢灰蒙蒙的小影兒
我朝她微笑
一邊說，用我幫你擰衣裳麼
她可能見我剛從裡間的便所出來
她說，你先洗洗手，我這有香皂
我笑了，她笑了，比我快活
我說，你們真幹淨呀
我又小聲嘟囔，這幹淨的小妓女
我幫她擰衣服了
她接過衣服，說，擰得太幹了
得濕一點兒，晾幹才沒褶子
她使勁抖甩
那對小桃尖快拱破那層布了
20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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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喝啤酒，造句
我得到過很多
也付出很多並希望它們對世界有用
為什麼沒有一個聲音告我
你得到了千百噸的啤酒
付出了千百噸的尿
它們也不是絕對沒用，是沒啥大用
我會造新鮮的句子，最多能用百年
而不過時的是公式和字詞
公式在人類之初基本造完了
我不過用新句子裝扮一下公式
基本字詞也早就有了
我造成的新詞組不過是大錦上的小花
就像習慣了喝啤酒排尿，也習慣了造句
不算為了幸福只算為了不難受
不再苛求意義，只求別太無聊
就像喝啤酒喝不出什麼真理
只喝出有理無理之間的一個真
20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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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脹得厲害，得放
有時我去一個村婦那兒睡覺
之前喝了很多啤酒
除了胃脹，底下也脹得想吐
她也提前為我備下啤酒
可能我跟她說過
我不喝酒就像車胎沒打氣
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等她
她上來後卻說頭疼，還說要不算了
我說，算了哪行，我脹得厲害
你要早說我還不喝那麼多呢
你以為我願意和你睡呀
她說，我把你喝剩的小半瓶給喝了
真的頭暈，惡心，不想了
我問，誰讓你喝的，我不是讓你倒了
她說，怕浪費了，就咬牙喝了
我困死了
我強拽了她，說，給我起來
今兒不放不行
只當我喝得要吐，非吐在你那兒
然後，我說，改明你如特想我時
就自己先喝半瓶
還省得我受累呢
200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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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啤酒之友
我最好的啤酒之友辛栩從北戴河來信
說是這一兩年我倆幾乎形影相隨
仿佛同性戀，簡直是千古奇戀
想起我倆幾乎天天聚喝
喝點，有時我想得更厲害，有時他是
大多時我們互為幹柴烈火，像奸夫淫婦
趕緊上啤酒這床弄一番
可他是願為真理受苦的人
沒找到真理時先找到了苦
他越想戒酒時喝的越多
他告訴我他懷疑我倆之間的關系
他還說人類是駛向懸崖的破車
大師能夠讓它減速，慢一點墜毀
可是我卻希望它快一點墮落
我們狂喝，漏船載酒泛中流
又像泰坦尼克沉沒時的船頭樂隊
狂歡萬歲，我們趕上了為絕望狂歡
200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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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只喝啤酒
老朋友又從海外捎來威士忌和法國紅
它們真漂亮，我悠動著
那液體的聲音很性感
像美女的哼哼
可我無心將其打開
（那法國紅的小皮帶喲）
看一看那宛如色情的酒液
仿佛猴子看見再美的女人也不想進去
沒有什麼戒律讓我專一
我像被做了一個手術
只對啤酒才有欲望
200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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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時間問題
大酒之後，躺在床上分外清醒
我落後了，落後於現在，現在我45
我渴望前面的生活
比如25在前面，65也在前面
25我見山是山，65也見山是山
現在我45，見山不是山
年青年老都在我前面
我落後於現在，現在我45
酒醒後我仍沉醉這個問題
比如向前是向以後
向後就是向以前
看來在中心點以外，前是後，後也是前
空間位置有前後，時間裡也有前後
前前後後有時絕對有時很隨便嘛
這種思維讓我頭暈，仿佛中心點的旋律
我得去喝啤酒
讓我一時間回到前面也就是後面
反正不能呆在中心點
2000.8.7(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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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啤酒之河
合適真理還是合適生命
似乎沒有令人合適的位置 探險，隨時損失生命
很可能也探不出名堂
居家，有多舒服就有多無聊
我們為難，我們煩
在探險和居家之間
我們醉個糊塗
啤酒之河，流過兩岸
西岸探險的人，偶爾來喝
東岸居家的人有時也來
他們雙方都有痛苦
在啤酒之河，他們喝得痛哭
喝下黃啤酒，流下
黃的淚液和尿液
也有不回西岸爬上東岸的人
也有膽小鬼借醉上了西岸的鋌險之途
我和真正的啤酒之徒
因為熱愛，一直紮在啤酒裡
就仿佛啤酒是河床，我們是河水
暫時的，我們死活不上岸
就像關門後藏在澡堂旮旯的流浪漢
我們不願冤死
我們不願俗生
我們姑且半死不活在啤酒之河
20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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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不怕我怕死
教徒相信來世或天堂，而不怕死
他們相信死是一個台階
可我不能為不怕死而去信教
痛欲不生者當然不怕死
世上比死可怕的東西，多了
我不願先鑽進可怕再不怕死
關於死和怕死，我本不該廢話
可膽小鬼也應有說大話的權利
我大聲喊著我怕死，卻竊想著
把該做的做了就死吧放心吧
可我該做的怎麼越做越多
到該死時肯定做不完
對於死，我也沒辦法
怕就怕唄，死就死唄
我不怕我怕死
坦坦活著慎慎活著都不行
生死之怕太多了，去一個算一個
我先不怕我怕死再說
20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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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立秋，啤酒就老了
今天立秋，涼快兒來了
市民們長舒一口氣時，我卻完了
我的狂歡我的賽季我的高潮，完了
我怎麼就喜歡高溫潮濕
喜歡像熱鍋上的螞蟻爬來爬去，玩
喜歡熱得失眠，讓胸口一片痱子花
涼爽的幹淨床單，光滑的情人皮膚
還有插上門後的法國幹紅，以及
流暢的文筆流暢的排便
這沒有難度的生活，讓我覺得沒勁
不太缺錢花，沒勁
她那麼容易到手，沒勁
連警察都不找我的茬兒了，真無聊啊
幸福的立秋之日，我憂傷地去喝啤酒
啤酒都老了
20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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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蟑茶呀（不是樟茶鴨）
這杯茶怎麼有股麻澀的味兒
細看杯中，有個像茉莉花的東西
那是一只白肚朝上的蟑螂
我趕緊用啤酒嗽口，又加倍用了牙膏
稍後發現蟑螂愛呆在暖壺塞兒旁
那裡潮乎乎溫乎乎的
當我粗心沏茶時，它即被水沖下
它肯定跟花茶在杯中一起翻騰來著
後又幾次在茶杯中發現"茉莉花"
怪不得這兩三個月的茶味都別扭
從此我認真清查暖壺口
或猛吹一口氣，讓螂們滾蛋
蟑螂也不願意做花茶
開水多燙呀
它們那時，又痛苦又憤怒
茶水中的那股麻味正是這意思
2000.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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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男的
她因為信仰超脫了我或他
對那什麼不再感興趣
當我又纏著她時是在啤酒之後
我說求求你幫幫忙好麼
她倒也不掙脫，只說幫不上
任由我褪去她的裝束
我一看她那兒
是男的，只不過未成年的樣子
她微笑地說，這下你踏實了吧
我一下醒了
記得幾個月前我也求她幫幫忙
說是火氣忙不開你來幫我撤撤
她不攔我，只說你給我脫了也幫不上你的忙
我一看，果然，
那兒像男人攥緊的拳眼兒
算了，我攥緊自己的拳頭嘆氣
她淡淡笑笑，說
跟你說幫不上忙，你還不信
2000.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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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腐化就是單純
在外旅行，與酒吧女放盪
我卻覺得又單純又朴素
翌日足吃足喝像填炮彈
再把炮彈打給她們
這是最簡單的美麗戰爭
每日兩次啤酒，喝得洶湧
仿佛洗兩個澡
腐敗的旅行，多麼天真
只是打仗和洗澡
可我終得不斷地回到北京
便是清涼的靜夜
一出車站我就會覺嗡的一聲
又熱又響的光榮呵
我又該耐著煩照顧歷史了
我和一個傳統女子例行公事
彼此不騷不盪，卻覺骯臟
2000.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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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中年魅力
中年之我，仍有吸引力
僅限於對中年婦女
她們常呼我吃飯
她們這些大老爺們
我就算她們的小妹妹
可我卻恨不得掏盡腰包和腰中的好貨
請那些小姑娘們的客
是吃是睡，親愛的，你們挑
她們不嫌我肥也不嫌我瘦，嫌我老
她一感動，叫我叔叔，摸摸我胡子
偶爾感動暈了，才亮出她的小玩具
換換我的老玩具
還說，這下行了吧，像安慰老人
算了，我還是回中年婦女堆裡混吧
對她們我可以發脾氣，嫌紮啤太涼
嫌喜力太上頭，等我把燕京喝高了
我的歲數也就高了，老眼昏花
這大嫂怎麼變成小妹妹了呢
是夜，我像個老武鬆讓老虎們唏噓
2000.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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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我住在北極寺
我住在一個叫北極寺的院裡
我屋子很小，比雙人床大點有限
充盈之時我寫詩，有時模仿詩經
煩燥時我就抄抄金剛經
再出門滑幾圈旱冰，仿佛
憋急了的和尚念完經就去打掃院子
我因為陰虛，憋不出太急
差不多時就有相好來打掃我
一是在北極寺裡放不開
二是我屋裡也太局促
所以人家說，以後去我那吧
我一哥們送我他家的鑰匙
說兩室一廳裡一室歸我
澡水全天供應，冰箱隨時有啤酒
我說我會帶個人兒來這度假
這就算我的包房吧
我說，你這大院好，它不是寺呀
他說，喲，那對不起，這大院叫馬神廟
2000.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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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夢裡把朋友老婆睡了
夢裡把朋友老婆睡了
我難過死了
為了不睡她，日常裡我多麼努力
加油，努力地不睡她
當我為自己的操守滿意時
這個夢，把我的清白毀了
記得夢裡，我還對她說
咱們姿式別太放盪
這樣罪行還輕點
就像老實巴交的農民那樣整整就得
其實夢裡睡她睡得無恥有限
也就幸福有限，有點虧了
這個夢讓我沮喪得很
真想破罐破摔真約她出來玩真的
表面上或表皮上
我仍對得起那個朋友
於是我又成了虛偽的人
為擺脫虛偽真去睡她麼
還是忍受這虛偽對我的折磨
20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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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友誼如肉感
見到有才氣的哥們兒
我會色迷迷的
我熱愛，饕餮其才，雋永呀
言語如鍋，思想如肉
那些精英哥們兒
賣思想之淫，濟世界之荒
思想呢，百八十年不老
讓我們的子孫也能享受美味
那時的我，為這些美麗哥們兒
端茶倒水而不辭
把享受他們當成日常
友情才是最大的色情
交往女人只要不超過5個
基本等於禁欲
而天才的一兩名話
可以使你狂歡徹夜，這也
太淫盪太美了
20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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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小忙沒必要我來幫
酒後聊起老婆帶來的
細碎的幸福和巨大的麻煩
他說，無論早晚，屋裡天天有那個人陪著你
真丁不住呀，哎呀，還得多少年呢
我說，誰要把咱的老婆勾引真是幫咱大忙了
他說，我就盼著老婆出差，沒別的意思
就想自己呆著，可她不到一星期回來了，哎呀
也是酒後我跟朋友的老婆說
你跟他過有啥勁，再尋摸尋摸吧
她說，我們很想愛的，你哪懂
哎呀，我替那朋友心裡叫苦
一哥們說，你那麼想幫他的忙
就把他的老婆給勾引走唄
他不得不在表面恨死你，在心裡謝死你
我說，這個忙對於我來說太大了
我幫不動，我不是沒試過
反而讓他老婆更驕傲於感情忠貞了
哎呀，也就是說，他老婆對他更愛了
20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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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在腐化中受苦
你說你沒有上山下鄉流浪邊疆的經歷
也沒有趕上哲學系或歷史系的訓練
你說你沒有苦難這寶貴的財富
晚生了10年只趕上腐化的年代
你和吧女廝磨到錢包或身體方空才走
你和同代喝到天亮或是生事才散
在大麻的氣氛中站到桌上高唱
而搖頭丸讓你像破飛機一樣震動
你是不是教小縣的野雞寫詩來看
因為操不動貴婦而讓她們倍加憐你
你又遊走於媒體耍起無賴
卻讓名利抓緊你像抓緊一只寵物
我對你說，好
你越腐化墮落就是越追求進步
腐化就是你的戰場你的煉獄
腐化就是折磨你的血雨腥風
你就在腐化中插隊吧進修哲學吧
讓腐化來得更猛吧，你將閱盡滄生
2000.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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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自由的黑洞
女人最自由的是妓女
男人最自由的是強盜
我無法體諒他們的心有多寬
榮辱生死，他們輕易超越
我在儒道間修養，活得像四不像
頂多一肚子男盜女娼
殺人越貨，他似笑非笑
面對法場，不笑似笑
不怕下地獄，真正大無畏
她們呢，有愛無類，愛到你完蛋
愛到自己腐爛，徹底呀
我不配去做強盜，主要是俗念太重
我在我區區的小命運裡，玩弄自由
在小人物堆裡，我是大流氓
可一見那自由的紅妹妹自由的黑哥哥
我像小偷小摸小淫棍一樣慚愧
可我有啥辦法
只好把能夠到的小自由，玩到最大
2000.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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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只有自己擠兌自己是多麼孤獨
我知道我的毛病所在
我渴望別人點種那處要害
但我不宜揭開衣服告訴人家說它在這兒
仿佛我的逼不是在襠下
而是藏在身體上別的角落
誰若能尋摸著操上那才讓我痛快
朋友們多半夸我
我知道他們真誠
夸獎如同撩撥，卻不能給我一下子
而嘲損我的人又太笨
總是家伙沒下到地方
我只有自己擠兌自己
仿佛用我的右手奸玩我的左手
玩膩了再換過來
多麼孤獨呀
有時，我他媽的那個逼孤獨得眼淚汪汪
2000.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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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安靜
比如邊呷著啤酒邊抄著魏碑
若是夏天就全光著
讓老保姆也視若無睹
比如與一個啞巴姑娘玩玩兒
讓她玩你，你呢，抽支紅塔山
閉眼瞎想想月亮上的清晨
比如找一堆舊信封，拆開，翻面
糊成新的，你這單純的人那
這樣的安靜，簡單而實在
安靜就是為了安靜
我也試過高級的安靜
比如去山頂打坐
比如去抄金剛經
是安靜，安靜地接受宏大的信息
這不是找不安生麼
那種安靜使你敬畏而不安
2000.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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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我吃而她飽
我是黃昏走進她辦公室的
她說，你又喝多了
我與她的女同事逗貧
直到剩她自己，我就抱起了她
還說別老苦著自己，禁欲有害健康
我撩開她的胸，像吃兩個饅頭
她說我要喊人啦一邊哼哼起來
同時把衣服撩得更高
我把手插到了她那兒，我說
饅頭太淡了，我還想吃點肉
她說不行，一邊把滑下的上衣又撩上去
看來我只能吃主食，摸著付食
我說，再不吃，這肉該老了
她說你這個流氓，給你吃這倆就不錯了
後來她拉開了燈整理自己
我見她滿面紅光，飽飽滿滿
可是我呢，反而更餓了
200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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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無所謂"
啤酒常常令我寵辱皆望
比如我記不住我的可笑
我常常滿懷興致地告訴人一件事
他真地樂了，說你告我三遍了
比如我最愛說無所謂
一陣朋友們盛傳，酒後我被朋友
送到家門口的路口，朋友問往哪拐
我說無所謂，於是司機急了
有的朋友幾乎為我造了一個謠
說我的記憶力驚人
一件事能記上兩遍並表達三遍
我酒後的醜事越來越多
總有人事後來告訴我
我只能說我無所謂
一次我問朋友，我的車轆怎麼龍了
他說，你昨天不是問過我了麼
我說，噢，我無所謂
200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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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我上過餐桌上的玻璃轉盤
上次是在海天閣，我上去了
我讓大家幫我轉起來
把一哥們嚇得直喊碎了碎了
這次是在魚頭餅店
在小姐們的尖叫中我被一光頭拽了下來
為什麼不能趁高興做點刺激的事
比如把高度白酒倒在手掌裡再點著
堅持不住時就拍一下巴掌
比如以拳擊牆看看誰碎或誰疼
桌子沒上去，仿佛境界沒上去
只好連續試摸了五個小姐的手心
溫度，紋路，鬆緊，幹濕，都不一樣呀
有人急了，說，你比嫖客還下流
我說，我想上桌可你們不讓呀
20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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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警察讓我來一趟
片警讓我去一趟
這我已習慣
我認識管片的歷任警察
他們都對我說過，跟我走一趟
也許我是他們一個小小的接力棒
或者我是鐵打的營盤
我是有些亂七八糟的事
但不是殺人放火
為那些事兒去自首對誰都無聊
警察若點到了呢，我也懶的撒謊
可他這次基本沒點啥
仿佛想專門認識我一下
因為他是新來的
他的前任肯定向他交待過
他對我還客氣，允許我抽煙
問詢並簽字後，他說，麻煩你了
我說，小麻煩，沒關系的
20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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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連續狂喝
一般每天我喝三瓶啤酒
這也就算打獵
有時狂喝，才算打仗
從前天到今夜
連續狂喝三晚，每次六瓶以上
對於我和辛栩這樣的無聊之徒
就像戰地的連長
在沒有戰事的俗世間
把酒場當成戰場
就算有了酒仗可打
但哪有敵人那
那就分出自己的一半，當成敵人
用酒狂打
一邊恨恨地，我讓你操蛋，我讓你無聊
我讓你抽瘋我讓你牛逼
所以辛栩說，喝喝，喝殘了算
20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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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當北京山峰專家
機械專家，我早已半路放棄
寫詩專家，即專門在家寫詩又太容易
西藏山河專家，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因為我只是鬧著玩但絕不玩命
若當鑒賞女性專家，又太消耗材料
一陣我想當蟑螂專家，又覺這學科太深遠
唯一給我剩下的就是
當一個北京山峰專家
這行當的競爭者不多
並且我無心插柳起步很早
北京千米以上山峰70多座
數我爬的最多
成名成家，我就當北京山峰專家
我在撰寫北京山峰詞典
我去補爬剩下的山峰
其實我內心很悲哀
我淪落成了調研山峰的人
而以前，我是想當一座山峰呀
20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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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精神淫穢
精神淫穢，我很喜歡這個詞
我首先使用了這個詞
當然，它是褒義
我把它送給了辛栩
它氣氛彌漫，晃晃悠悠
潮濕像黃昏，溫暖像浴室
有時它以無厚入有間
你要會喘氣，它就會進入你
有時它是魚，鑽進龍的縫兒裡
也就是說，它把龍給操了
精神太不淫穢了，沒勁
比如花花公子肉蒲團
精神淫穢，還有好的例子
比如荒原狂人日記
比如莊子妥斯陀耶夫斯基
比如舒曼肖邦梅西安
20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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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逗一位大嫂放鬆
不就是你丈夫先走了10年麼
不就是你自己拉扯一個孩子麼
大哥走了就走了，就清賬唄
你老瞎懷念他悲悲切切不能自拔
這讓那邊的他也覺得你沒勁
你不知道吧，他在那邊又找了個姑娘
他沒托夢讓你敞開了活嗎
你別越喝越哭呀，這酒可是高興的
來，幹杯，笑一個
別老把自己活得跟烈士遺孀似的
我一把把她抄在我的懷裡
說，你要再這麼一天一天的殉夫
我們就不帶你玩了
來來，咱倆跳舞吧
我撫摸她的脊溝
說，我摸不出你是烈屬呀，身材不錯嘛
要不今晚再跟我去喝一杯
她輕輕告我，我喜歡遊泳
你願意陪我去麼
20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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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酒局上，婦女們終於哭鬧了
酒未喝高，她們一點也不鬧
淺淺地說些這呀那呀
然後我開始逗她們說些深的隱的
和她們幹杯，又撫她們的手背
然後一個先打了我兩巴掌
就哭了，臉也濕了，手背濕了
嘴也濕了，還在哭罵，聽不太懂
然後一個使勁掰我的小姆指
逼我回答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的小姆指很疼
那也比不過她們內心的痛
她們的淚水濺進了我的酒杯
我的小姆指被攥在她的拳裡
像處男一樣難受
我心說，這些可憐的婦女
鬧唄，可鬧可不鬧
就逗她們提前鬧唄
我呷著啤酒說，省得她們憋出大鬧
20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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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今晚終沒虛度
因為昨晚喝大了，引起了婦女
的痛苦和痛哭，便想今晚
自己灰溜溜地吃點喝點得了
晚上8點一女編輯約我
我差點動心，終說改日吧
晚上9點，我從心裡往外痒
我知道是啤酒癮發做了
但我下決心要虛度這一晚
可是9點半有人上門來請我了
哦，他還帶來了小妻子
她沖我一笑，說，去吧
於是我去她家喝了幾瓶
我夸了他仗義夸了她可愛
也批判了自己，今晚又沒虛度
20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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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哥們替我去看王神父
20年前我在王神父的教堂
呆過，吃過，但沒彌撒過
我的哥們上周來打聽那山村教堂的地點
今天他就來找我了，說
剛從那山村教堂回來
王神父快90了，現在是小王神父主事
說村裡真窮，都穿舊棉襖
但老鄉的臉都紅撲撲的
說村裡沒有一幢小樓
但有5個後生被保送到教會學院
說參加了兩次彌撒
一共有30多婦女，10個男的
還說，王神父早餐吃兩個雞蛋
也遞我倆說是一人倆
20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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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找人喝啤就像找姑娘
啤酒誰都有
就像家伙誰都有
但一個家伙無法歡樂
所以我奔走在大街上
仿佛春天裡去找一個跟我玩的姑娘
找哥們喝酒呀
倆人就樂，仨人就歡
先去找我最好的哥們，他不在家
再去找那個一般的朋友，他也不在
在春夜的大街上，我急呀
仿佛去找一個老醜的姑娘
飢不擇食，我找到一個看我喝酒的哥們
只要代陪著說話就行
我一杯一杯，就像一下一下
玩一個性冷的姑娘
那也比沒人陪我喝強呀
20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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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二次人生之計劃
借著酒，我和他們大概商量了
再過15年或20年
我們放棄財產或版權，燒掉著作和手稿
然後開赴一個保密的地點，辦個農場
完全忘掉以前，仿佛做了遺忘手術
不讀文史，只談農稼
以前的一切已經死了
開始新的一次人生
勞動，胡吃悶睡，絕聖棄智
肝腎漸好，沒準70歲又長新牙
沒準又娶來鄰村的寡婦
也因她會燒菜又會搓澡
當然如果誰生重病，絕不請醫生
最多是他想吃啥給他做啥
萬一他死了，拿塊門板抬出
架上木柴就把他燒化在糞土上
算他的第二次人生灰飛煙滅
然後我們為他喝一次酒
20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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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中年處女
比如夜晚穿著紗質睡衣聽大眼妹的歌
她說就像擁抱
比如聽菲茨傑拉德的爵士
她說唱到了我的深處
比如她僕在地上擦地板
像給親愛的男人擦背一樣
她說擦完地出完汗睡覺可香了
比如她精心購回燈罩沙發窗帘等
就像給她的情人買衣服
用了好多天，她說比找對象還麻煩
比如她和她的房間呆在一起時
她不會給任何人開門的
20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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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我覺共產主義實現了
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
不僅是我，連民工和收廢品的都這樣
30年前一個月吃一次肉喝一次酒
那時正在為共產主義奮鬥呀
想著的是我們一定能趕上共產主義
共產主義吃好喝好，想吃啥吃啥
各取所需，我需酒肉呀
現在不正是想肉就吃想酒就喝麼
比過去吃飯喝水還方便
毛澤東和共產黨還真沒懵人
從吃好喝好這方面看
我覺共產主義實現了
20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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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獨自喝啤就像自娛
他有事，只陪我喝了半局
我便沒有進入高潮，有些窩囊
只好換一個地方，自己喝唄
馬馬虎虎有了感覺，手淫一般
當然心情不是很好
那我也不願和鄰桌的陌生人一起喝鬧
那不等於嫖妓麼
20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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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我給你倆試試體溫
酒局上的她倆肯定是病人
一個大鬧，一個大靜
稍候，我說，我給你倆試試體溫吧
我同時伸出了左右的小姆指
她倆的腋下半張不張時
那兩支體溫劑已放在了那裡
隔著襯衣我也覺出
一個的那裡毛茸茸，略濕
一個的那裡像刮完胡子
我抽出左右的小姆指
觀看它們，是在看度數
然後對一個說，你，應該
去找一個矮個的女相的男人
又對另一說，你應該去愛女人
20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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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三河古塔之下
今清明，我給葉兄打電話
說，明給大姐掃墓去吧
他說，那墓在哪只有小琳知道
可她老公不願她跟咱們玩
我說，算了，咱們去瞎找吧
不就在三河縣的古塔那
小琳她姐原先是"玩塔的"
旅行各地，最關注塔
重點在隋唐元
明清者只大概看看
大姐最終從一個大塔樓跳下
然後小琳為姐找了處遼塔
20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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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酒後，身上總少些什麼
不全指身外之物
往往是貼身的東西
比如第二天一看，褲子少了幾小塊
那些洞還有刀剪的痕跡
比如第三天才覺襯衣涼快
可是襯衣袖子斷沒了
比如第二天朋友說，你眼腫了
我回家一照鏡，眉毛沒了
嚇得我一身汗
就上摸下摸，還好
最重要的物件還在
教訓是，酒後要保衛身體，遠避刀剪
否則就太危險了
20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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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苦悶者須狂歡
酒是大棒
專砸苦悶之缸
至少捅個洞
滔滔吧液體和固體
苦悶者擁著身旁半熟之人
顫抖著小乳房大肚囊和鼻翼
莫名就急了，抄家伙，打
忽然又靜了
沉默地幹杯
又熱了，男的脫成膀子
女的脫剩背心
乳頭們快瞪出來了
為什麼還不停電
讓亮的變黑，讓黑的熱起
20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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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從46往36前的方向活
假如我能活92歲
我現在剛到山頂
上完了山，該下山了
等於從46往36的方向上活
即明年我過45歲生日
十年後，過36歲的
即再過6年，是39的活法
先活到36再說
萬一到時還有本事
再往26的方向
此生命計劃
乃我人生小竅門之一
20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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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活著並且不記住
總忘事，賤人也這樣
一女的約我喝酒
我回電話說，不認識你
她急了，說上周我對她
幹了幹了什麼
我的BP是漢顯
我的記憶是嫌近愛遠
你多留言或多說幾句
我會恍然想起你的
有時法院的傳票罰單
不速而來，喲，我想起了
活著並且不記著
會有人記下的
20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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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今年入夏後，我已經喝的少了，平均每天不超三瓶，葉詩人也是對我這麼要求的，但他允許我一年內可以喝高12次。
聽說某網站封我為"啤酒侯"，我略愧的，雖然我曾當過一年多的《啤酒報》主編，但我總的來說，喝進的好酒不少，而幹出的好活不多。
因為啤酒以及主義，我煩擾過嘉映、紹忠、賀中、辛栩等朋友，但是詩，我基本只煩擾自己。
此輯詩拖拉了10個月寫成。寫完它後，身體略虛。
第70輯
啤酒主義酒話
2000夏至2001春
於北極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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