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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欖樹長篇連載王青鬆蝶戀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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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三)

王青鬆

 
 

 

四十



鳥們飛走後,光一個人在山頭上坐著。
太陽樹梢高時,光聽到西邊傳來幾聲長號,大概是牛角做的號子,光便沿那聲音方向下山。光越朝下走,覺得越熱,後來,光渾身都是汗水,光便把身上那上下兩塊布取下,拿在手裡,光看著自己下邊那個家伙,想起那次從另一座山上往下走的情形,只是現在它不再象當初那樣直直豎著,而是搭拉著頭,光覺得它在兩腿間盪來盪去的,走路很不方便,就從一塊大石上扯下一根長籐,一頭打個扣,把它套在扣裡,另一頭在腰間打一個圈,象從前系褲帶那樣,光現在走起來,終於方便多了。
光走在山路上,滿眼是紅的綠的黃的野果,有象西瓜那麼大的,黃黃的,光不認識,也有象指頭大的,光覺得那是山棗,還有一種紅紅的,光認得那是野山楂,光摘幾個,出奇的香甜,真是好東西,光想。
太陽爬到頭頂,光已來到山下,這時他聞到一股肉香。這是牛肉,光想,村子應該不遠了,果然,光穿過一片樹林,眼前就現出幾間房子,有一些人圍在一起,光看到有人,加快腳步,不一會就來到人群邊,光人高,一眼就看見中間那頭牛,牛身體被幾根樹棍固定在那棵樹桿上,原來這裡正在殺牛。人們為什麼要殺它?光有些可憐那頭牛。光記得自己的家鄉很少殺牛,那裡只殺豬。
今天應該是大年初一,光的村子是年前臘月二十九或三十晚上殺豬,隊裡在這一天還清了魚塘,每家分得一塊牛肉幾條魚,大年三十晚上白菜燉豬肉蘿卜燒魚一壺酒一鍋大米飯,那是一年中最美的一頓飯,光想起這些,覺得那時的豬肉還真香。
怎麼現在才殺牛?光這樣想,眼睛落在那位老人身上,他手裡握著一把長刀,只見他拿刀的右手在空中一劃,之後便停在空中,四周的男人都跳起來,嘴裡不知叫著什麼,光一句也聽不懂,光見一個個陽具劇烈抖動起來,他們手挽著手,圍著那棵樹那頭牛那位老人轉著圈子,有幾個向光伸過手來拉著光手指,光便跟著他進到人群中,跟著人們轉著。光大概轉達了十圈,便隨人們一起停住,這時,光見老人走近那頭牛,右手在牛脖處一晃,牛便倒地,連叫一聲都沒有,接下來從人群中走出幾個人,不多時,就把牛分解了,由老人給在場的每個人分一塊帶皮的牛肉,拿著牛肉的人都走開,他們有的推著獨木輪車,有的趕著本驢車,還有的騎著雙木輪自行車,後拿的人沒分到牛肉,就拿了些牛下水,最後剩下光一人站那,光正想走開,光要去什麼地方去呢?光並不知道,但光想到自己該走了,這時,老人把那條牛尾巴給了光,光擺手不要,那人硬是把牛尾巴塞到光懷裡,光就提著那條牛尾巴站在那,老人以為光不滿意那個牛尾巴,就把地上那個牛頭給了光,取回光手中的那條尾巴,光把那個牛頭順便也給了那老頭,老人對光說著什麼,光也聽不懂,光想自己說話他們一定也聽不懂,光便沒有開口,後來,老人便把那條尾巴繞在牛角上,推到光懷裡,推推光,讓他走,光不走,把牛頭和牛尾又推給老人,後來老人帶著光離開。
老人在前邊走,光提著那個牛頭牛尾跟在後邊,老人行走很慢,光在老人身的後挪動著,好在路不遠,原來老人的家就在近處那幾處房子中。
這些草房都是用竹子搭起來的,一律背北朝南,家家門口都有幾棵果樹,竹牆上掛著一些獸骨獸皮和各種幹果,門口放著一些木柄鐵器,有長矛也有鐵鋤頭,門的右邊都拖著一根長長的布繩,上面打著一些結。
讓光好奇的是,每個門的上方都掛著一個那木刻的家伙,光看了看自己的襠部,笑了笑,為什麼呢?為什麼這裡的門牌都是這家伙呢?光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是為什麼。後來光發現有幾處房子前還掛著玉米纓捻成的草捻。
在一間房子前,老人停了一下,對著光說了什麼,光聽不懂,朝老人笑笑,老人也朝光笑笑,就推開小竹門走進去,光把身體打彎才進得去。
老人指指地上的石頭,讓光坐,光就坐下。屋裡有幾口大大小小的缸,幾樣舊鐵器,這些東西,光覺眼熟。老人拿出一個竹篾子,光見裡面是一些老煙葉,還有一根玉米纓的草繩,一塊白石頭,一塊厚鐵片。老人開始卷煙,讓光也卷,光幾十年不抽這東西了,還真想嘗嘗,老人卷好煙,裝在竹筒上,放在嘴邊,拿起那塊白石和鐵片,取過那根草繩,鐵片和石塊兩者擊打,老人敲擊幾下,光就看見那草繩冒煙,出現火苗,老人用它點了煙,抽上幾口,遞給光,光也抽上幾口,還給老人,老人不知跟光說著什麼,光想可能是問自己煙草味道如何,光豎起自己的右手大拇指,老人笑。
之後,老人把那牛頭牛尾放入鍋中,燒火,除毛,光和老人一起忙,一直到太陽偏西,那條尾巴終於弄好,老人在一樹根上把它分成一個個園柱,老人做這些時,光覺得他有點象斷一棵樹。分好後老人從缸裡摸出幾樣幹果,又從缸後邊取出一壺酒。光本來不想吃那條牛尾巴,光決心不吃任何動物的肉,光只是喝酒,吃下幾個幹果。
飯後,光隨老人一起到一處地方,那是一個天然湖。湖邊綠樹成蔭,有好多健壯男女正在水中嬉戲,光隨老人來到湖邊,光取下腰間那根籐草,這時光才發現自己那東西又直直地挺立著,光見水中的男女一時都歡呼起來,光走進水中,人們都向他圍過來,一些人過來用手摸了摸光。光在這種撫摸中,快樂無比,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便大笑起來,光的笑聲順著湖面跑向遠方,有的反射到空中,一時間,整個湖都被光的笑聲覆蓋。這時,光才看見自己面前成群的魚,那些魚五顏六色,形狀也各式各樣,它們圍著自己打著轉,穿梭在人體間,遠處湖面不時響起巨大的水花,那是一些更大的魚或魚群,光這樣想時,湖的四周樹森上空正飛過來大群大群的鳥,它們聚集在人們上空,在光頭頂上空盤旋著,有幾只不時地沖下一來,落在光頭上,拍打著翅膀,對著光叫個不停。鳥說的很快,聲音又響又尖,光一句也聽不懂。
要是赤兔在就好了。光想,我可以問問它。
光後來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是這裡的王了。



第三部完 2001/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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