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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光是被一群大鳥帶走的。
大年三十夜，醫院放假，只有幾個值班醫生。那天晚上，整個京城都在吉祥氣氛中。她說父母一定讓回家一趟，明一早我就過來陪你。你去吧！我沒事。
光一個人在床上躺著，窗外天空五彩繽紛。光邊看窗外色彩斑駁的天空，邊喝著蜂蜜，光喝下一大桶蜂蜜，似乎有些醉意。蜂蜜也醉人，光還是第一次發現，光又看了一會窗外，眼前漸漸朦朧，後來就睡了，睡夢想中光的腦袋越來越開闊。
天湛藍湛藍，幾朵雲高遠地掛著，大地起伏不定，無數石房的小拱門若隱若現，三三二二奇小奇瘦的人出沒其中，一陣風來，吹動著大石，如天上的仙樂，那高掛的雲頓時也如幾串風鈴，旋轉飄揚。光沿小道正向北行走，道邊的拱門不時走出小孩和背著幼嬰的婦女，手拄拐棍的老人，還有一些小動物。有幾條狗正朝這邊跑來，搖著尾，一聲不叫。腳下石旁幾只雞正在鬥蛐蛐，沒有豬鴨鵝。光腳下忽然躥出幾條小京叭狗，幾個孩子也如小狗一樣，在光腳下躥前躥後，嘰嘰喳喳，小鳥一樣。
你們怎麼在這地方？光認得那幾個孩子，光在醫院的花壇邊見過他們，當時他們圍著自己轉來轉去，還用棍子挑他褲襠，光很喜歡他們。
大人把我們送過來的。
為什麼呢？
說要打仗了。
打仗？
是呀，那幫壞蛋使用化學武器，整個京城都將裝在一個病毒的口袋裡。
人們不是在過年嘛？
是呀，昨晚我們還在看煙火呢，都是那幫壞蛋。
我們招誰惹誰了？
都是美國人。
美國又打我們？
不是，美國打了阿富汗。
我知道，美國就喜歡打仗。
是有人用飛機撞了它們兩座摩天大樓。現在美國好幾個城市都在病菌窩裡，連總統布什都躲起來了。
誰給我們京城放的毒？
美國。
為什麼？
美國說本﹒拉登在我們中國。
是本﹒拉丹。
是本﹒拉登。
本﹒拉丹，電視上這麼說。
好了，別爭別爭，管他是誰呢，如果真是他，總是個大混蛋，你們玩去吧！
孩子的話，光將信將疑。
上帝要毀滅誰，先讓他發狂。光又想起這句話。
小京叭雖是客人卻很霸氣，它們對著大黃狗呲著小米牙，瞪著大眼睛，皺著北京猿人鼻子，那些大他們許多的大黃二黑只是一意地退著，一個個被眼前的嗚嚕著的小東西弄迷糊了。
光很快就把它們甩在身後。
光走到一險要處，見一老人正用石塊墊路，老者足有一百歲，他的臉比常人整整縮了一圈，墨黑墨黑的，眼皮緊包著眼珠，深深地陷入大大的眼眶，搬石塊的兩個手臂，如冬天野外果樹的枝幹，整個的人幾乎要被這高地的風吹幹，如同山坡上那些千年古石，不知哪一天會在風中化掉。
這世界還能撐多久？光問。
老人抬起頭，雙手仍停在腳下那塊石頭上。你在問我話嗎？我聽不見，你去問前邊山上那只鳥好了。老人搬起那塊石頭，朝路邊走。
光就朝那個山頭上爬，才到半山腰，天就黑了，光想，到了山頂上，天這樣黑，我也看不見那只鳥，我也累了，幹脆躺下，睡一會，光就躺下，光眼睛剛閉上，就聽一聲鳥鳴，光睜開眼，發現自己仍在房間裡，才知剛才是夢，光能看見窗外的白光，知道天快亮了。光就想著剛才的夢，光正想著，就聽到有人在敲窗玻璃，聲音不大，但很急，光起床開窗，是赤兔。
恩人，快跟我走！我在後邊樹林裡。
光想問赤兔，它已飛走。
光便走向後邊的樹林，光身輕如棉，感覺自己是被風刮到樹林那邊。
光一到那裡，只見地上黑壓壓一大片。
它們都是朋友，我們幫助你離開這鬼地方，到一個美好的地方。
赤兔話音剛落，有幾只大鳥就圍過來，繞著光飛快地旋轉，光褲子頓時就飄飛起來，這時，光又看見那一大片鳥全都飛過來，跟著大鳥旋轉起來。
我的恩人，請閉上眼睛，沒聽到我叫你，千萬不要睜開。
光閉上眼睛，耳邊一陣陣風響，後來，光就什麼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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