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課
音樂教師張欽的新房在小城的郊外。城小有城小的好處,從城裡到郊外騎自行車也就十幾分鐘。但就差這十幾分鐘,房子的價格就不好比了。張欽在挑商品房的時侯看上了這片在當時還有些荒涼的地段,她就拍了板。張欽的先生是個合資企業的電工,在單位裡是唯唯諾諾慣了的,對張欽更是百依百順,老實得有些近乎木訥。張欽說要在郊外買房,先生自然是求之不得,省下了一大筆費用不說,還遂了愛妻的心,算得上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房子不大,建築面積只有七十多平米,兩室一廳。先生的意思是既然買了就索性買大一點的,一次性到位算了,人的一生也就這麼一次,背些債務也是在所難免的。但張欽不聽。張欽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想為了買房欠上一屁股的債。另外,張欽是準備要買一架鋼琴的,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先生的家庭背景一般,不可能拿出很多的錢來幫助他們,張欽也不想欠太多的人情,無論是朋友的還是親人的。
買房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房子是現房,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接下去是裝修。裝修也完全是根據張欽的設計進行的,除了本色的家具,其余的色彩全部是黑白兩色的,黑色的地面,黑色的廚具,白色的牆。先生的父母來看了裝修好的房子當著張欽的面不說,回家以後就說了不少話,說這房子裝修得冷冰冰的,一點也不象是新房,倒象是殮房。這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很惡毒的,幸虧張欽沒有聽到。張欽的先生聽了父母的嘮叨,也不敢回嘴,他在心裡也是不太喜歡這種陰沉沉的色調的,但這是張欽的設計,他就是心裡有想法,嘴上是不會反對的。而父母這邊,他也算是一個孝子,不想讓老人留下娶了媳婦忘了爹娘的話柄,只好保持沉默。
鋼琴是到市裡的琴行去挑選的,傭了輛貨車拉到新房,搬進房間去,也是黑白兩色,琴鍵是白,琴身是黑,這樣,使整個房間看上去更顯得有點陰森森的。張欽卻十分滿意自己的創意,鋼琴剛擱好,就先坐在鋼琴旁彈了一曲,琴聲就在室內悠揚起來。
張欽和先生談戀愛是別人介紹的。照張欽的性格,是不太喜歡這種方式的,但介紹人是自己學校裡的老師,不好拂了對方的意,就同意見了面,竟也談了下去。先生也姓張,也許是張欽覺得這樣的老實人是最適合居家過日子的,加上在小城裡大家的收入普遍不高,先生張在合資企業,收入還過得去,人也長得英俊,張欽就同意了。
先生張是不知道張欽有過戀愛史的,這本來沒有什麼的,現在的年輕人在結婚時有幾個是一次成功的?就是先生張這樣的老實人也曾談過戀愛的,對方也是個教師,只不過是教小學生的,後來,小學教師嫌棄先生張太老實,認為如今這年頭老實人總是要吃虧的,就沒有繼續下去。先生張的老實其實跟他供職的企業有關。合資企業裡的員工是不可以有自己的個性的,老板付錢,員工幹活,關系純粹得很,現在有不少國有大企業的人總是牢騷滿腹,動不動說國有企業搞不好的這樣泄氣的話,其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先生張本來就不善於說話,在合資企業待得時間長了,話就更少了。
張欽和先生張談戀愛時,其實是腳踏兩只船。她另外有一個男人的,那個男人要比張欽大十多歲,叫開。張欽知道自己和開是不會有結果的,但她就是放不下開。開叫張欽做什麼,張欽就做什麼,就象張欽叫先生張做什麼,先生張就做什麼一樣,這真是一物降一物,是氣數,也是沒有理由好講的。
張欽在和先生張舉行結婚儀式之前,一直沒有和張發生過肉體關系。這也是很少見的,先生張與張欽在一起的時侯,當然是有非份之想的,張欽是小個子,但長得豐滿,皮膚結實有彈性,很性感的。每當先生張想有所深入時,張欽就用手阻擋他,先生張也就只好遺憾地半途而廢。先生張想這樣好,這樣就說明張欽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新婚之夜,張欽的表現很出色,她先是要求把燈關了,先生張以為張欽怕羞,就依了,在黑暗中張欽就很被動地接納了先生張,一邊發出疼痛的呻吟。先生張做得很小心,做完了,張欽就掀開被子拿了墊紙往洗手間跑。然後跟先生張說痛死了痛死了,我明天不能走路了。先生張嘴上沒說,在心裡已認可張欽是第一次,就很滿足。先生張雖然很老實,但心底裡跟絕大多數的男人是一樣的,就是對己自由主義,對人馬列主義,自己跟姑娘談戀愛,就想方設法要得到她的肉體,而與自己結婚的人呢,又希望是一個沒有被男人得到過的處女,由此可見男人的心有多麼的矛盾和自私。
張欽在高考結束後就跑到開那裡去了。這離張欽結婚還有六年時間,也就是說,在這六年當中張欽一直和開在一起。開生活的城市與張欽居住的小城相隔一百多公裡,他們要見一次面不太容易,正因為不容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就要分秒必爭,做事也不講前奏與舖墊,一見面就直撲主題。張欽第一次認識開是在一次聲樂比賽上,張欽是參賽選手,開是評委。開是搞作曲的,在省裡也是小有名氣的,是小城特別邀請來的。張欽參加比賽的曲子就是開譜的曲。開始張欽並不知道自己要唱的歌曲作者就坐在評委席上。比賽結束後,有人介紹開給張欽,說張欽你唱的歌就是開譜的曲。張欽就對開有些另眼相看了。那次比賽張欽得了個二等獎,張欽還是比較滿意的。開在小城住了一些日子,給音樂愛好者作了一個講座,張欽也去聽了,開講得妙趣橫生,邊講邊唱一些與講座內容有關的歌,會場裡的氣氛就十分地活躍。開講完了,大家還不走,好多人還叫開簽名。開象個明星似的在小城受到了歡迎。等人散了,張欽才走過去跟開打招呼。開說是你,我認得你,得過獎的。開給張欽留了一個電話號碼和通訊地址。開說他明天就要回去了,說張欽如果有音樂方面的事可以找他,他這個人沒有什麼大的本事,但如果是跟音樂有關的,他認識不少圈內的人,他還是可以幫一幫的。
張欽報考了開所在城市的師范學院聲樂系。開還是起了一些作用的。張欽在決定報考這所學校時給開打過電話的,開就去找了學院聲樂系的頭頭,這對於張欽最終的錄取是肯定有所幫助的。張欽在收到錄取通知書後就給開打了電話。開在電話裡說真該好好慶祝一下。張欽說你等著,我過些天就會來的,我要請你吃一頓飯。開以為張欽在開玩笑,說好呀,我等你的宴請。
張欽到了開的面前了,開才相信張欽所說的話是真的,才對張欽的脾氣開始有一些了解了。開說你為了一頓飯跑這麼遠的路,成本太高了吧?張欽說我說話要算話的呀。兩人走在街上尋找合適的飯店。開問張欽帶了多少錢?張欽說這個就不用你開老操心了。開說這是關鍵,關系到我找什麼樣的飯店問題。張欽說反正請你一頓肯定上是沒有問題的。走著就到了一條小吃街,開說這裡有全國有名的小吃,我看就在這兒吧。張欽說這可是你自己挑的地方,你可不要說我避重就輕。開笑著說不會,怎麼會呢?
開叫張欽買了四十塊錢的票,然後兩人去挑自己愛吃的食物。這家店匯集了各地小吃,應有盡有。開要了一客小籠包子、一碟芋艿、一碗鴨血湯。張欽要了一碗海鮮餛飩、一串油炸臭豆腐、一碟黃螺、一碟窩窩頭、一碗貓耳朵。小吃在兩人面前堆得滿滿的。張欽吃得一頭是汗。兩人吃飽了,張欽面前還有半碗餛飩、半碗貓耳朵沒吃完,張欽說我實在是吃不下了。開說那就只好剩了。兩人起身時,張欽手中還有五塊錢的小票,開說可以退的,張欽就到買票的櫃台上退了多余的票。
張欽說真是合算,三十五塊錢請了一次客。開說你的口氣這麼大,你不要忘了你可是一個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等待入學的窮學生。張欽說富翁也是從窮人變過去的。難道說李嘉誠生下來就是億萬富翁?難道說彼爾蓋茨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的?開不跟張欽抬槓,面對張欽的到來,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
開把張欽領到他的臥室,說是臥室,其實就是群藝館道具房的一隅,開用舞台上換下來的舊幕布圍成一個十平方左右的房間,就算是臥室了。開說,今晚你睡我的床。我睡外面的地上。張欽說客隨主便,入鄉隨俗,聽你的。
開用塑料桶打來一桶涼水,又燒了兩瓶開水,對張欽說,天熱出汗多,你在裡邊洗一洗,群藝館也沒有澡堂,你就將就一點吧。張欽說你在哪兒?開說我在外邊,看著大門,萬一有人進來好擋一擋。張欽說晚上這兒也會來人呀?開說難說,道具房誰都好進來,說不定誰就進來了。
張欽在幕布隔離出來的房間裡,脫了衣服,想了想索性扒了個精光。開在外面,道具房的大燈關了,外面就是黑的,張欽卻忘了關裡面的燈,從外面望進去,就能見到張欽的剪影,開本想提醒張欽,剛要開口,又改變了注意。
就這樣,張欽在幕後用毛巾撩水擦洗著身子,開就在外面肆無忌憚地欣賞著張欽不斷變換角度的身影。當張欽側身時,張欽全身的線條就被燈光勾勒得一覽無余。張欽飽滿的身子充滿了野性的誘惑。開的身體就起了變化,開覺得今夜要發生一些什麼事情了。
張欽在裡面叫我洗好了,你可以進來了。開就進去了,開不敢去看張欽的眼睛。張欽的頭發有點濕潤,身上散發出好聞的氣息,是擦過肥皂後留下的氣味。開將洗過的水拎出去倒了。張欽說你呢?你也是要洗一洗的吧?開說,我到外面水龍頭下去洗。你不如先睡吧。張欽說我睡不著,你給我找本書看看,開說桌上有,你自己挑。
開從外面洗好澡進來,張欽已經在床上睡著了。開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張欽的睡姿,張欽側臥著,身體的曲線十分流暢,腰部凹下去,胯部則隆起來,腿自然地彎曲著。開關了燈,走到外面的一塊木板上躺了下來。有燈光從窗口透進來,使道具房顯得暗暗的,又尚能見到房內的雜物。開從縣文化館調到群藝館,就一直睡這兒。開並沒覺得這兒有多麼不好,上下班是館內最方便的,白天上班,處理一些雜務,晚上安靜下來,開的思維就活躍起來,開就作曲。開就是在這個看上去雜亂無章的道具房裡寫出了不少在省內有影響的曲子。
開蒙朧地睡去時,張欽醒了,她望著空盪盪的大房間,心裡就害怕起來,她小聲叫著開的名字,開卻沒有答應。張欽起床走到外面,從窗外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中張欽看到了睡在木板上的開。張欽走過去,腳踢著了一件道具,開就被驚醒了。開坐起來,張欽也在木板上挨著開坐了下去。這樣坐了有十幾分鐘,張欽的身子就軟了,開伸出雙臂,兩人就在一起了。木板下面只有兩根木條子,不堪重負時木板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但張欽的叫聲和開沉重的呼吸聲竟蓋過了木板的聲音。這些混雜的聲音在空曠的道具房中回盪了一遍又一遍。
張欽就在這一年的夏天和開開始了後來被她稱為沒有終點的愛情長跑。
開每個月回一次縣裡,那兒有開的家。
張欽到師范學院報到以後,兩人就如魚得水。張欽相信,她與開這兩年中做過的,以後一輩子也做不到了。張欽讀的是二年制的大專,時間在張欽看來健步如飛。
第二年的暑假裡,張欽和開去了普陀山。他們在小島很偏僻的地方找了一家個體客棧,價格便宜,又十分清靜。兩人的房間緊挨在一起,當他倆走進各自的房間時,幾乎同時發現,這兩個房間原先是相通的,隔牆處尚有一扇門,開移開木床,門竟是可以打開的。開一陣顫栗,他拉開門,張欽在那邊也朝著他笑了。於是,晚上他們出去走一段路到達海邊聽潮,然後回來,他們心照不宣,一路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一進房間的門,就把各自的門鎖好,然後開就移開床,走進張欽的房間裡。從房間的窗口,可以望見山腰上的燈光,他們在黑暗中無聲地走到窗前,伏在窗台上,一轉臉,嘴唇就粘在一起了。
第二天晚上,他們照例又去了海邊,海邊照例又有很多聽潮的人。他們走到一處僻靜的巖石旁,躺下來,耳朵貼著巖石,海潮聲就顯得有些遙遠了,遠處有漁火在不停地閃爍,海浪一陣一陣地從大海深處向這座小島洶湧而來。偶爾會有一些浪花濺得很高,一直濺到他們躺著的巖石上,就飄在他們的臉上了,有的還會落進嘴裡,用舌頭一舔,帶著咸腥味,這就是海水的味道了。就這樣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覺到聽潮的人已經很稀少了,開睜開眼,天上的星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已經隱入雲中去了。月亮也消失了,海邊的巖石上只有海水的反光帶來的一些亮光,開覺得這兒安靜極了,除了大海、巖石、遠處的漁火,就是身邊的張欽了。張欽也睜開了雙眼,望著開。兩人的眼裡就都有了瘋狂的光澤。
這一夜的海邊,在堅硬無比的巖石上,與大海一樣酣暢淋漓的,還有開和張欽。
張欽畢業後是要回到小城去的,這是由二年制的師范學院特殊性所規定的。張欽知道這一點,她沒有多大的遺憾。如果真要說有遺憾,張欽是藏在心裡的。
張欽對開說,什麼時侯我們到你們的琴房裡去一次,我就無憾了。開是能理解張欽要到琴房裡去的意思的。但開是做不到的,琴房是群藝館最熱門的地方,幾乎每天都有學琴、練琴的小孩,以及各種鋼琴培訓班佔據著琴房。開沒有琴房的鑰匙,開只能在白天的時侯才能抽空用一會鋼琴。
離張欽畢業的時間越來越臨近了,張欽說我要帶著這點向往回小城去了。開無奈地笑笑。張欽說我一定要有一架鋼琴的。
後來,張欽問先生張:“你能不能給我買一架鋼琴?”
先生張點點頭,張欽就決定嫁給先生張了。張欽在中學教音樂,工資是不高的,她積攢起來的錢好像總是與購買一架鋼琴的錢相差一大截。張欽的工資有一部份花在去看開的路上了。她在沒有嫁給先生張之前,每個假期都是要去看開的。張欽知道開是有家的,但張欽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一有假期,張欽就跑到開那兒去了。
開與先生張談戀愛談了一年,張欽去看了開兩次,這對於先生張是很不公平的。張欽對先生張說她要去進修鋼琴,所以必須去市裡。先生張不懂音樂,對張欽說出來的理由深信不疑。
張欽和先生張結婚以後,張欽還是沒有忘記開。她還是利用學校組織去春遊的機會去找了開。這樣,等於張欽的生活中有兩個男人,而開呢,也是有兩個女人的,只有先生張和開的老婆各自戴了一頂綠帽子卻一點也不知道。
鋼琴買來以後,張欽每天都要彈奏一會,如果有一天沒有彈琴,張欽的心裡就會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先生張也會覺得很奇怪。有時,先生張站在張欽的旁邊看張欽彈琴,張欽就問先生張我彈什麼你聽得懂嗎?先生張老實地搖搖頭,張欽就顯出有點失望的樣子,彈出一首旋律很激昂的曲子。
若幹天後,先生張回家後跟張欽說他們公司要組織去武夷山旅遊。張欽說倒是新鮮事,你們老板這回怎麼開恩了?先生張說他也不知道,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去的,是組織傑出員工去的。張欽說你是傑出員工了?先生張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張欽說那你得去,這不光是去一趟武夷山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榮譽的象征。先生張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其實張欽是隨便說說的,先生張就當了真。先生張說我開始有點猶豫是怕你沒人照顧。張欽說你放心去好了,不就一個星期嗎?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張欽心裡有一個念頭了,她在聽到先生張說要去武夷山,這個念頭就清晰地從她的腦子裡跳了出來。可先生張一點都不曉得,他在如詩如畫的山水間流連的時侯,張欽又讓他戴了一回綠帽子。
先生張一走,張欽就給開打了電話,要開到小城來。開就立刻啟程了。當晚,開出現在張欽的面前。張欽拉著開的手走到鋼琴旁,說,你彈一首曲子給我聽。開就坐在琴旁,開彈得流水一樣舒緩,房間裡就如浸在了涼爽的湖水中。接著,開手指下的旋律漸漸加快了,急了。張欽撩起一條腿,背向著鋼琴坐在了開的腿上。開的臉被張欽的胸部擋住了,開的手指就只能憑感覺在琴鍵上移動了。張欽說開你別停,你繼續彈你的鋼琴。張欽一邊說一邊就用雙手在開和她自己的下面摸索著。開手指的跳躍癒來癒快,張欽在開的腿上大起大落得也癒來癒急。終於,琴聲在開和張欽的一聲長嘆中嘎然而止。張欽抱住開的頭,說:“我們終於做好了。”
開在次日一早就離開了小城。張欽說我們已經無事可做了。開說所以我要回去了。
開這一去,開就再也見不到張欽了。
張欽懷孕了。當張欽知道自己懷孕後心中一陣慌亂。先生張很高興,張欽就懷疑是先生張做了手腳。先生張這次說話很流暢,他說張欽這是命啊,我們沒有辦法拒絕一個命中注定一定要來的孩子的。平時張欽對先生張的要求是很嚴的,有很周密的預防措施。突然,一個想法竄進了張欽的腦子裡,張欽嚇出了一身冷汗。張欽算了一下日子,與開無關。才稍稍心定了一些。張欽決定聽從命運的安排。先生張自然是樂不可支。
從此,張欽在鋼琴旁的時間更多了起來,張欽彈著一些旋律優美的曲子,她要讓尚處於胚胎狀態的生命就接受音樂的熏陶,她要讓她的兒子或女兒從生命剛剛開始孕育就知道鋼琴和音樂對於人的生命是多麼的重要。如果她生下一個女兒,她不能讓她的女兒為了一架鋼琴出售愛情。
張欽的肚子慢慢顯了出來,她已經能感受到子宮裡的生命在艱難地蠕動了,每當胎兒在腹內扭動一下,張欽都要淚流滿面。張欽想我這就是母親了。張欽每天坐在鋼琴旁彈一首曲子,張欽在心裡對腹內的胎兒說我這是在給你上鋼琴課呢。
臨盆前幾日,張欽趁先生張出去時給開打了個電話。張欽說我要做母親了。我每天都在給我的孩子上鋼琴課呢。張欽說開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開想了想說就叫張欽音吧。張欽聽了,說,好吧,就叫張欽音了。
張欽音在母親張欽的子宮裡住了十個月後在某一天的凌晨出世了。張欽音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她的第一聲啼哭在寂靜的小城醫院裡久久地回盪。產床上的張欽再一次淚如雨下。
■〔寄自浙江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