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作者】
橄欖樹文學月刊◎ 二零零零年十月期
編輯:沈方

﹒李 原﹒
天空是最懶的

  緊張工作了一個上午,我的身體被勞累緊緊地捆住了。

  睡過中午覺後,悠閑地在廣場涼椅上坐下來,望著天空中飛翔的風箏和鴿子,我進入比睡眠更舒服的狀態。

  天空就在我的頭頂上躺著,由於我的勞累還沒有被徹底驅散,還是我身體內部的重要主題,所以我眼望天空,就脫口而出:我真累呀,而天空是最懶的。

  天空,夜晚總是黑的,白天絕大部分是藍的。自從我記事以來,就從未改變過。根據我現有的學識得知,天空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沒有更改過。天空從不工作,勞累更不會輕易爬進他的肉體裡。

  天空是最懶的。天空與我上午的工作情景截然不同;我小女兒的手絹,兩天就洗一次,但天空卻從來不洗臉;天空永遠保持一個姿式、煩人地粘在我的上方,下雨也絕不是在流汗;流星和慧星的運動,也只是天空的黑布上摘下來的線頭。

  在我知曉的任何事物中,天空是最懶惰的了。不但沒有我勤勞,跟其它人也沒法比。即使跟一棵樹、跟老虎、跟沙漠,都無法相提並論。

  如果一個特別著急的人,要到一個遙遠的地方,看到天空很大,能給他當一回馬騎,那麼他急死,也不會到達目的的。因為天空這匹馬,絕不會在他的拚命抽動下,移動半步。我想,即使給死人發勞動獎狀,也比給天空發更合適。

  但這麼懶惰的天空,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崇拜他呢。那些飛向高空的和平鴿和風箏們自不必說,城市廣場中,用石頭做成的雕像,雙手也是拚命伸向天空的姿式。

  就勤勞來講,我比天空要勤勞一百倍。我的工作緊迫;服裝經常洗滌;每日三餐都不含乎;時間被我抓得很緊。但此刻廣場上的任何人,對坐在椅子上的我,瞥都不瞥一眼,讓我對天空嫉妒不已。

  這些人,完全不在乎我的勤快和天空的懶惰,看來,我玩著命的勤勞,確實是有問題了。

  本應該在這裡坐半個小時就回去工作,但今天的整個下午,我都沒有離開這個廣場。我今天也要學一學天空的懶惰,讓天空做我的懶惰老師。

  因為,毫無疑問,天空比我知名多了,比我高深多了,比我更會生活得多了,雖然他是我知道的所有事物中最懶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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