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下午去北碧（幹乍那武裡）
　　　　在巴士上睡覺，偶爾透過藍色的窗帘
　　　　張望一下熱帶散漫的景色。
　　　　他瞧了眼《曼谷郵報》，可憐的大使
　　　　躲在破窗的後面，牆上是五顏六色的
　　　　墨水。有人在打手提電話，談起
　　　　哈爾濱的一場遊行。走到哪兒
　　　　他都被牢牢攥在手心裡。
　　　　他皺著眉想起母親說的：這就是懷念。
２．
　　　　美軍犧牲者墓地，十字架下
　　　　斜坡式的方形墓志銘，年齡和死亡日期
　　　　以及一兩句話，幾個歐洲人在仔細看
　　　　六角星，間或舉起手提攝像機。
　　　　他在旁邊看著，仿佛一個配音導演
　　　　為他們配上相應的詞句。這和
　　　　戰爭、歷史有關，如今又加上新的
　　　　陰謀。幸運的是，他不是必須要採取
　　　　立場。何況他連自己的心都未曾效忠過。

３．
　　　　他估計：除橋墩是原物外，其余
　　　　是補建的。橋長幾十米，或者１００余米。
　　　　橋下就是桂河了，黃綠色的水，
　　　　和金沙島的湛藍不同。兩邊是
　　　　仿制的鄉村高腳屋，高高的翹檐
　　　　仿佛費雯麗的鼻子。靠近緬甸那邊
　　　　橋墩下，一列小攤賣著樹葉煙、象皮畫。
　　　　他興奮地來回走著。突然想起叢林裡
　　　　大衛﹒尼文碧綠的眼神，他不由地冒出虛汗。

４．
　　　　泛舟桂河，或許是最難忘的：
　　　　吃著蝦兵蟹將，喝著略苦的曼谷啤酒。
　　　　如果來一聲長嘯，就可以相忘於江湖，
　　　　又何必說遙遠的多倫多。
　　　　水風襲來，他忍不住脫下Ｔ恤，光著膀子
　　　　領受著混亂的快意。
　　　　兩側椰林和灌木林，廊橋和木屋，
　　　　緩緩移動，圍著彎曲的像美人腰的桂河。
　　　　兩只狗沿岸追逐著拋向它們的點心。

（２０００．３．１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