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早晨
重溫秋天裡一只尋找陽光的蒼蠅
一本好書
和絕望睡在一起最長的句子
你低下頭就像偷了他人的夢
在有空調的房間裡忍受牙痛 燒焦的肉湯
漆黑過道裡嬰兒的啼哭
仔細地研究味精是如何改變清晨對溫度的感受
小聲地咳嗽
謙遜得如同生病的猴子
眨眨眼皮就像扇動翅膀
逃離骨節劇烈的脆響
時光周旋在一群影子之間
你跨過一條大街
誰抬起了頭
對著陽光微笑
嘗試著像鏡子一樣誠實
耀眼的瞬間使你捕獲新鮮的形象
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地平線是巨大的倉庫
昨夜的夢顯得過於簡單
誰在遠處抽泣 和一輛生鏽的卡車在長長的草從中
清晨 給我在中藥中打盹的朋友一個電話
鳥從這幢樓上飛過
稀屎從天而降
盲音之後：“生活像個吊在樹上的傘兵。”
（１９９８．１０．２８）■
茶
雨總是順著一些念頭滴滴嗒嗒落下來
我假設坐在一種風景外
把雨衣掛在河邊
而一只淋濕的雞在牆角
發抖並靠近現成的修辭
手中捧著溫暖的茶杯
八成的幸福在水中
一半時間用來繁殖
從燈光的距離中伸出手來
夜晚是熄滅的煙頭
一縷煙或傷心的樣子
鳥鳴一聲
山水顯得更加緊湊
雨以７５度的傾角
只打濕那些脆弱的詞匯
茶葉在水中變得腫脹
而思緒開始在氣味中淡淡地發炎
綠色的汁液在杯中盪漾
可我的目光什麼也穿不透
還有更綠的葉子
指著發芽的兩個瞬間
生活
本該優雅地坐在窗前
簡單得象本廉價的小說
被廣泛收藏
（１９９８．７）■〔寄自江蘇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