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生﹒

日　子

　　我們往往在窗牖底下吃飯
　　聽落雨，順便商量遠大前程
　　關注好人與花朵的困難，曲意接受
　　塵世的洗禮。偏愛香草如傳統
　　那想象的樂園再也懶得去追尋

　　美人在心中深藏不露，叩問遠隔處子
　　轉回空谷的浮浪成為舊時的投影
　　長呼而來，齡童小溪流水的聲音
　　以多年不聞的歌喉喊我們

　　仰仗一部書的寂寞，取道王城
　　走向親切可能是雨後俯肩的蜻蜓
　　是衣裙，在夜裡的獨聽
　　管他一時憂傷是否尋常千年根本
　　靠一杯活水支持，對於這個年代
　　我們始終懷有更多羞愧的感情

　　一直以為桑中的女孩從此向胸口麋集
　　爛漫成眾望所指的文章，這樣秉筆
　　無非想同闖入閣樓的精靈言歸於好
　　或長相伴隨，使門扇裡的氣息更溫暖
　　一生的願望不再是負擔不起的奢侈

■

語　不　驚　人

　　那些年忙於前程，我們從未推敲過
　　如何做人，感覺而不去思索
　　當一葉之秋縮成最後的景觀
　　萬家酣眠裡能有幾人夢回

　　寫作或跌倒，被一生的幻象役使
　　能顯示的歡樂最終就這樣
　　朋友也裝著可以忍受的樣子
　　刻意殘章，不見經傳的書生啊
　　從比喻到內心，我們縮醉高層

　　一聲鳥啼在剝啄之外，像喟嘆
　　更像揉皺的孤芳自覺珍貴
　　側身豎起衣領，任穿堂風揮洒
　　臨庭根深的低語，我們閑敲棋子
　　因天高雲淡突然懷念舊時的情侶

　　一旦心中的音容漏洞百出
　　那將如何在蕭瑟秋風中蹣跚舉步
　　頂戴月桂的女兒能以幾種方式
　　依附習慣成傷逝，或在驀然回首中
　　哭上一場，那些老於世故的愛和恨啊
　　我們一提起就眼淚汪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