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tance﹒

西爾維婭﹒普拉斯

　　我親愛的西爾維婭﹒普拉斯
　　喝完這半杯牛奶
　　你就上樓睡吧
　　為什麼你總是喜歡
　　這淡淡的煤氣味兒
　　剛剛開始腐爛的蘋果

　　親愛的，答應我
　　不要在睡之前
　　用紅葡萄酒服下這些安眠藥
　　明天　我們就去對面的小山
　　我要把去年種植的兩朵罌粟
　　佩在你的胸前
　　那你最喜愛的血的顏色

　　我們還有一個漫長的下午
　　來洗幹淨所有的玻璃器皿

　　在黃昏之前
　　我們一起去打開地窖的門
　　讓那淡黃色的光線
　　浸濕幹燥的灰塵
　　那些逐漸浮起來的
　　幹枯的蘋果
　　曾經是舊日子裡的美好事物

　　那麼　就讓我將一柄
　　潔淨的水果刀
　　放在你的面前
　　請隨意挑選這些蘋果
　　我早就知道
　　除了死亡
　　這個你幹得最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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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月亮下面有拋錨的貨車

　　咳嗽的月亮
　　散發著油漆味的月亮
　　在這個夜晚，像一只充得過漲的紅氣球
　　有毒的橡膠質地

　　甚至不是純粹幹淨的毒素
　　說到紅色橡膠，已離罌粟
　　很遠，離詩和詩人很遠
　　離月亮本身則更遠

　　空氣冰冷，月亮在風中滾動的時候
　　把凍得快凝結的氣體
　　壓得地響

　　但它依然高掛在那裡
　　固執，頑強，
　　像一輛農用車笨重的車廂

　　而在月亮之下，這十二月的鄉間
　　一輛冒著熱氣的拋錨車輛
　　徒勞地在雪堆裡嘶吼
　　難聞的油漆味拖著十二月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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