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向海﹒
過 節
我打開長蛆的記憶是朋友來信問候:你過得好嗎 ?
我也不知道。
我每天固定工作,太陽固定起床
薪水固定我的衣著飲食,就像
以前,教科書的規格固定
考試答案的大小。
我過得好嗎?
看電視特別容易傻笑
躺在單人床上特別容易迷路
走在紅磚路上,容易踩傷白日夢,
就像以前闖進愛情幽暗的鼠蹊
被欲望擦痛的窘境。
我過得好嗎?
我的手還是會想那些事
我的腳還是伸向那些地方
我的臉還是越來越像某些討厭的家伙
我的喉結還是只周旋某些辭令
像山群在冬天其實也畏冷
卻以霜雪苦候溫暖的腳印。
我過得好嗎?過就這樣過了
在巴黎在喜馬拉雅在尼羅
過就這樣過了
時間殲滅這個世紀
我被迫往下一個遷徙,但過就
這樣過了,維持一只蘋果
在靜物畫裡的位置
就像一片烏雲想離去
從這首詩只能飄進下一首詩的雨季。
“你過得好嗎?”
朋友我終究不敢反問你
你是我過得最好的時光裡
最最溫暖的一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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