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作者】
橄欖樹文學月刊◎ 一九九九年三月期
欄目編輯:馬蘭

  胡軍軍,1971年生 於上海,浙江紹興人,九十年代 初開始詩歌創作,獲1 995年度劉麗安詩歌獎。19 98年9月之前在北京住了五年,然後移居紐約 至今,多年閑賦在家。


胡軍軍

布魯克林的居民們


  誰的話語捎帶一絲寒意,如果以
  布魯克林的一方波紋為底色,
  以凍結的手臂向一萬個疑問沖鋒,
  那盪出黑色漿糊的合唱樂,
  在整個街區穿梭。

  我居住在這樣一方淺藍色的天空,
  黝黑的意大利人,
  將世態藏與胸中,他的雜貨店插著
  一條滿身箭傷的大船,心酸和仇恨
  他從不向人提起。

  是一群黑人少年,在深夜襲擊了
  一名白人,膚色的差異象一道化不開的壘牆 ;
  我試著鬆弛地拋向鄰近的海洋,
  那些等待被焚燒的滿地的秋日,
  鮮嫩的果汁,使我想起缺乏維生素的
  幹燥的土地,內藏紅褲頭的民工
  起早貪黑。我何必記掛?
  顯得有點心急;那一排整齊的小樓,
  總是沒有毛病可挑--
  糟就糟在它完美的白牆和屋頂,
  顯得詩人的手稿,透風的漏洞。

  於是,夕陽在收回它的溫暖,
  一只鬆鼠輕巧地跳上窗台,
  與乏力的傍晚,重疊著,
  憂鬱得發亮。

  是拴狗的繩子在紅綠燈緩慢的閃爍間
  滑過手心,勒疼了那些
  吊死的冤鬼;我聽見
  貧民區流行著如此不平凡的口頭語,
  天生擅於舞動的民族,介於更年期
  發胖的婦女,在紅茶和冰淇琳的選擇中,
  失去了判斷力。

  烏鴉晉升為後花園的主人,如果
  我能將一切必然的寓意理解成吉祥;
  固執的猶太人又怎能放棄
  那頂黑色的禮帽,如果我將絲絨的旗袍
  撕剪成像母語那樣的碎片。
  誰又能寬恕有人
  曾經將別地的歌聲當作臥室的一部份,
  將枯萎的百合花葉安置在走動的
  秒針上,
  必然的奔赴那片墳場,
  居民們躺著,在一張沒有彈簧的低沉的大提 琴上,
  他們就這樣同我一起
  理解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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