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軍軍,1971年生 於上海,浙江紹興人,九十年代 初開始詩歌創作,獲1 995年度劉麗安詩歌獎。19 98年9月之前在北京住了五年,然後移居紐約 至今,多年閑賦在家。
﹒胡軍軍﹒
布魯克林的居民們
誰的話語捎帶一絲寒意,如果以
布魯克林的一方波紋為底色,
以凍結的手臂向一萬個疑問沖鋒,
那盪出黑色漿糊的合唱樂,
在整個街區穿梭。
我居住在這樣一方淺藍色的天空,
黝黑的意大利人,
將世態藏與胸中,他的雜貨店插著
一條滿身箭傷的大船,心酸和仇恨
他從不向人提起。
是一群黑人少年,在深夜襲擊了
一名白人,膚色的差異象一道化不開的壘牆 ;
我試著鬆弛地拋向鄰近的海洋,
那些等待被焚燒的滿地的秋日,
鮮嫩的果汁,使我想起缺乏維生素的
幹燥的土地,內藏紅褲頭的民工
起早貪黑。我何必記掛?
顯得有點心急;那一排整齊的小樓,
總是沒有毛病可挑--
糟就糟在它完美的白牆和屋頂,
顯得詩人的手稿,透風的漏洞。
於是,夕陽在收回它的溫暖,
一只鬆鼠輕巧地跳上窗台,
與乏力的傍晚,重疊著,
憂鬱得發亮。
是拴狗的繩子在紅綠燈緩慢的閃爍間
滑過手心,勒疼了那些
吊死的冤鬼;我聽見
貧民區流行著如此不平凡的口頭語,
天生擅於舞動的民族,介於更年期
發胖的婦女,在紅茶和冰淇琳的選擇中,
失去了判斷力。
烏鴉晉升為後花園的主人,如果
我能將一切必然的寓意理解成吉祥;
固執的猶太人又怎能放棄
那頂黑色的禮帽,如果我將絲絨的旗袍
撕剪成像母語那樣的碎片。
誰又能寬恕有人
曾經將別地的歌聲當作臥室的一部份,
將枯萎的百合花葉安置在走動的
秒針上,
必然的奔赴那片墳場,
居民們躺著,在一張沒有彈簧的低沉的大提 琴上,
他們就這樣同我一起
理解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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