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鐘﹒

夢海幽光錄

◆副部（９１年至９２年）

　　５０

　　我的同學富到我家來，我的家變得很空曠， 僅有一張床放在牆角上。

　　我幫他翻找出一件白襯衣，讓他穿上。我發 現在他的襯衣的下擺處撕開了一 個口子，上面有一攤血跡。

　　（他哥哥龍去年夏天從三層樓上摔下來，死 了。）

　　我去趕一班船，三次都沒有趕上。當我到了 甲板上，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 變成了一條蛇，撲過來咬我……


　　５１

　　好像是在揚州或無錫的某個小鎮。灰朦朦的 天空，路邊有一個大餅攤，看著 剛出爐的黃澄澄的大餅，勾起了我的食欲，於是 我過去一下子買了三個，放在一 條長凳上；然後再去買油條。買好油條回過來一 看，兩個痴呆人坐在了凳子上， 大餅就在他們的屁股底下。無奈，只好再去重買 。但大餅已經賣完，只有糖糕了， 但糖糕怎麼夾油條呢？我很沮喪，在凳子上坐下 來。

　　這時，我叔父走過來，遞給我一支煙。我叔 父一向是很自負的，不近人情， 我平時是不敢和他接近的。他遞煙給我，頗使我 感到意外。他拿出一只昂貴但卻 很笨重的打火機，比普通的打火機要大得多。他 給我點煙，就更使我有點受寵若 驚了。但打火機卻怎麼也打不出火來，裡面的氣 體直往外噴，噴得我一頭一臉， 把我的頭發也都弄濕了，煙還是沒有點著。

※
　　我見到了莫，只見他老在擺弄鑰匙圈上的一 個掛件。他說，這是一枚勛章， 以征的名字命名。接著他告訴我，這個勛章只值 六元錢，顯然是一個廉價的玩藝 兒。

※
　　灰暗狹小的房間裡，擱樓下面，我在翻理一 些因年久而發黃變脆的油印刊物。 我拿出一本，翻到其中的一首詩，和柳談論起上 面的一句詩。突然，我覺得８６ 年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那時候的詩歌具有相 當突出的價值。我對柳說：
　　“我們應該編一本８６年的詩歌集。”
　　柳說：
　　“對，是應該編一本！”


　　５２

　　我和朋友柳夫婦一起逛街，但又似乎在做著 什麼小生意。我父親來給我送飯。 他是坐一個類似救生圈的環形飛行器來的。這個 飛形器只能呈直線旋轉飛行，於 是便見父親在上面忽左忽右地飛來飛去，我早看 到他了，但他卻怎麼也看不到我， 我叫他，他也聽不見。我有一點發急，也顧不了 許多，大聲地直呼我父親的名字。 我父親終於停了下來，從“救生圈”上拿下一只 飯焐子，揭開鍋蓋，裡面盛著一 些米飯，上面舖著一層發僵了的饅頭。好幾個陌 生人也都過來拿饅頭吃。有一個 人將一只饅頭咬了一口，馬上吐出來，說不好吃 ，要還給我父親，並想把它放回 鍋裡去。我看著覺得很怪，既然不要吃，扔掉就 是了，幹嘛還要把咬過的饅頭再 放回飯鍋呢？

　　接著我和柳夫婦在街上走。街上很熱鬧，象 是在城隍廟的小商品市場上。在 一個掛滿小件商品的店堂裡，我看見一個陌生人 正在摸柳的頭，只見柳坐在一個 小凳上，任由他擺布，真有點匪夷所思。再仔細 一看，噢，原來這個陌生人正在 為柳理發。再看柳，只見他閉著眼睛，慢慢地往 左邊傾斜，然後便倒在地上。我 還以為他昏迷過去了，但是不，他睡著了。他又 驚醒過來，說：
　　“算了，不剃了。”

　　於是我們便一起回家。在路上，我一直在邊 上端詳著他的頭發，怎麼會缺了 一塊呢？再一想，剛才人家給他剃頭沒有剃完， 所以他的頭發缺了一塊。


　　５３

　　兩個軍人來找我妹妹。兩位軍官都是中年人 ，他們說要調我妹妹去軍隊。

　　我在家，和父母一起接待了他們，談了一會 話，我便起身，說要出去走走。 這時，其中的一位軍人也站了起來，卻原來是一 個女子。她說要和我一起去。於 是我們便一起來到街上。

　　我本想去書店，但她卻說要去算命。她挽住 我的手臂，硬拉我走進一條石庫 門弄堂，我說：
　　“這裡有什麼好看的呢？”
　　“這裡肯定有算命先生。”
　　她看了我一眼，又說：
　　“上次，挑不也是來這兒算過命的嗎？”
　　我沒說話……


　　５４

　　我睡在叔公的家裡。早上起來後，無論我怎 麼努力，也無法把牙膏擠到牙刷 上去，好像牙膏從牙刷底下漏掉了。我仔細看了 看牙刷，沒有任何毛病。

　　我站在門口刷牙，眼睛看著腳下的污水溝。 一個海軍司令向我走來，說要將 他的孩子交給我，讓我來教他學文化……


　　５５

　　……我始終覺得和梅有一種距離感。她看上 去是那麼美好，柔情似水。我們 共守在一個房間裡，但另有許多人也在這個房間 裡。她知道我始終在注意著她嗎？ 她在踩縫紉機，她的一舉一動都盪漾著我的情思 ……我們倆一起躲在房門背後， 以躲避警察的闖入……我們總是無法單獨相處， 我們的私情成了某種公開的東西 ……


　　５６

　　煬說要去蘇聯，要我和他一起去。他已去過 一次了。

　　我很高興。多麼遼闊的蘇聯，壯麗粗獷的俄 羅斯大平原，偉大的莫斯科，想 到這些，我激動不已。

　　我在準備行裝，陽光溫煦迷人，湘來看我， 她是我童年的偶像，比我大三歲。 雖然她臉上長了許多粉刺，皮膚也顯得粗糙起來 ，但仍遮不去她動人的美麗。

　　陽光下，新婚不久的榕（我童年的玩伴）向 我走來……


　　５７

　　我在一個鋼筋水泥結構的樓房裡和一群陌生 但又面熟的人在一起用餐。我把 別人的一份也吃掉了。……我從一個洞穴一般的 樓道上下來，當我踏上第一級台 階時，樓梯突然消失了，……就在我往下墜落的 一瞬間，我的手抓住了牆上的一 個凸出物，我不敢絲毫放鬆……


　　５８

　　我與胡在車上，突然陳不見了。於是我們趕 緊去找他。車在大街上行駛，但 滿街都是人，我們只好回頭，但人群還是將車堵 住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家要造房子。如果造成維吾爾式，便可以 獲得更大的面積。在地上舖一層 磚就是床……

　　房子造好了，我有置身於古代的感覺……

　　不知為何事，外公對我母親大發脾氣，還越 過眾人，惡狠狠地打了我母親一 個耳光。我無法容忍，不顧人們的勸阻，要去和 外公較量。我到了他家的門口……
　　前前後後圍著都是看熱鬧的人……


　　５９

　　公共汽車上，有一個人在注意我，我不知道 他是什麼身份，他不修邊幅，但 看上去卻很機敏。
　　他對我說：
　　“我想要你的形像來為我們做一個陳列，不 知你是否同意？”
　　我馬上領悟到他的意思：
　　“是不是你們的櫥窗裡需要一個展品，一張 大幅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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