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鴻昭﹒
天 堂 札 記
一水在瓶中
臉在瓶中
你細小的聲音也在瓶中
藍色的雲朵下
臉在上升
那些聲音在瓶中的腳
那些水的白色飛翔
含水的唇，含蓄夜晚淡淡的光澤
黑皮膚上流動的布
如今蓋住誰家的臉
姓王的臉，掛在今天的屋檐下
水的翅膀將你遮掩
低垂的嘴唇
萬丈芬芳 瓶的臉
暗裡穩坐夜中央
二
碗中的燄火
坐在河流中央
這紫色，叫它馬的嘴唇
燄火上的牙齒
在波浪中排列
這聲謠，叫它上升的骨骼
河流上端的王者，逆流的王者
手指上跳動的牙齒，和燄火
叫它紫色的聲謠
牙齒和火燄的王者
碗中的臀部豐滿
為白霧緊緊抱住
三
上帝的羔羊
從青草的中心回家
第五條方向上的青草
春天的骨頭回家
漆綠的羔羊背著目光
在高處飛翔，回家的翅膀
飛翔的羔羊，你春天般的骨頭
插進木頭，又一年的芽
從青草的中心，從春天的心臟
羔羊問典上帝
羔羊回到上帝的家
四
藍色中的葵花
布載著你們飛翔的葵花
十三張臉在下端低垂的顱冠和方向
十三朵葵花的白色軀體
被分碎的白色
軀體的肉，被抱緊的肥沃聲響
讓－－撫摸，讓目光坦盪
鳴叫的葵花，聲音中端坐的
葵花，高處轉動顱冠
十三張臉鳴叫的嘴唇
給－－方向
布取出藍色，在行進中
十三張葵花轉動顱冠
十三張臉上鳴叫的方向
飛翔的王。
低垂的翅膀彎彎
將－－覆蓋
五
頭顱是雞冠上的花
血紅的聲音
在遍地棉花的天堂中綻放
我夢見今年的棉花
雪的乳房
（我醉了，因為我寂寞
我寂寞，誰來安慰我）
棉花托負低沉的頭顱
棉花的目上端坐流水
血紅和聲音中轉動
夢中的乳房正在開啟門扉
（我哭了，因為我寂寞
我寂寞，誰來安慰我）
血液穿過多少年
血液穿過棉花和遍地燦爛的黃
頭顱上雞冠的鳴叫召喚
我坐在一株黃色棉花中央的台階上
彎垂的頭顱
我覆蓋目光
六
屋頂上的燈火
含蓄在嘴唇中鳴唱
芬芳的燈火
流水中上升的戲劇
還有些燈火，這花朵的光芒
在坡上揚起落下
那些臉龐於燄火中閃爍
那些臉的燄火
在坡上，揚起落下
含蓄的嘴唇
含蓄屋頂的燈火流水中芬芳的燈火
是他上升的戲劇
在坡上，揚起落下
那些臉龐，在燄火中央，閃耀
那些花的光芒
那些臉上的叫
揚起也落下
七
我知道
你白色的軀體在樹木中奔跑
我閉上雙目
看見你白色的軀體
在樹木與樹木之間奔跑
白色的軀體
提著水罐奔跑提著燈火奔跑
在樹木與樹木之間
白色的軀體
奔跑的軀體
飛翔的軀體
飛翔的樹木
我知道你要回到樹木中去！
白色的軀體
在一棵樹木中坐下
我知道，你的飛翔
還在樹木間盪漾
八
樹木上花的嘴唇
向你吐出燄火
樹木上燄火的嘴
叫做花
你手中的硬幣
有一只腳踩在花上
硬幣的腳在跳
樹木浮泊空中
樹木頂端靜坐的人
嘴中的燄火
你懷抱的腳在跳
你懷抱的硬幣
在他們中間行走
硬幣的鳴叫
他們像樹木
倒伏在大地上
樹木上花的嘴唇
向你傾聽燄火
樹木上，硬幣的腳
被你看見的行走和鳴叫
九
樹木們！
今天給你們穿上新裝
我看著你們木然的表情
我守著我在身體裡發呆！
樹木們！
請你們白色的軀體
在道路的兩邊站好！
記住！那輛運送你們的車子
就要到來
白色的軀體們！
你們轉換姿勢吧
你們快快飛吧
記住！運送你們那輛車子
正向你們駛來
白色的軀體們
請你們站站好
你看見幹淨的道路正在流動嗎
白色的軀體們
飛翔中的白色軀體們
神說：回到那輛車子上去吧！
十
花朵正在睡去
這樣的一個早晨
陽光使你的翅膀
在花朵旁關閉它飛翔的門房
花朵的翅膀
在早晨的陽光中
睡去
我看著你眼睛中的幻影
在飛翔的早晨的花朵中
睡去
十一
英姿展翅的樹木
用你們的軀體
塗滿白色的呼喚
我的頭顱低垂
在樹木中心
樹木中河流的飛翔
樹木中河流的方向
樹木中鳴叫的方向
我們用心臟
在樹木飛翔的中心
跳著整齊的步伐
十二
樹冠上的燄火叫花
你碗中的嘴唇叫馬
鳴叫的王
河流改變不了它的睡眠的方向
樹冠上的王
碗中的王
河流上端靜坐的王
讓你看見鳴叫、的花
以及稱為花的馬
我知道我的軀體
在他的睡眠中行進
那碗中的軀體在嘴唇邊呼喊
那碗中的軀體騎上馬
那碗中的軀體在睡眠中
成為王的花
在河流與樹木中央
它們像夜晚
十三
我所聽見的鐘擺
在我的睡眠深處
舖展一條輝煌的道路
我夢見我的軀體
在輝煌的路上飛翔
我的軀體背負鐘聲
飛翔，輝煌的軀體
飛向了彼岸的故鄉
那公眾的故鄉
它嘴中的呼喚是鐘擺
睡夢中行進的鐘擺
它托著軀體飛翔
十四
在光明的核心
鐘聲帶來了海水
那高處的海水叫做白骨
我們行走的白骨
在光明的核心
鐘聲帶走了海水
那些白骨穿過海水的舞蹈
那些海水上跳動的燄火
那些白骨中牙齒與嘴的歌唱
那些鐘聲在光明的核心
凝翅飛翔
那些行走的白骨
行走在光明的核心
十五
羔羊回到了白雲深處
白骨在海水中的歌唱
第五條方向提示的道路
從海水中升起
羔羊背負白骨的燄火
在展翅的路上
誰端坐高處的燄火上
睡嘴中的語詞吐出芬芳
睡在撫摸打開的第五條方向
誰的頭顱問典海水
海水的白骨叫羔羊
白雲深處是海水的故鄉
十六
從海水中取出的白骨
從鐘聲裡帶回的羔羊
你們的嘴唇是燄火
在語詞的沉默裡跳盪
羔羊和白骨整齊地回家
從海水中取出的鹽
把白骨養大
從鐘聲裡帶來的回旋
給羔羊高處的翅膀
白骨的嘴唇
以及燄火的羔羊
在語詞的沉默裡跳盪
今年你們整齊地回家
十七
飛揚的頭發在樹木裡打開
樹木裡有光的痕跡
樹木裡飛翔的走廊
樹木分開了河流
樹木也分開了大地
樹木的乳房
中間端坐的明鏡
看不見的臉龐
在乳房中遊走
明鏡讓它轉動
讓它在北的方向上忽明忽暗
樹木裡打開的頭發
樹木裡飛翔的走廊
樹木的乳房之中
睡的臉龐在北的方向上
轉動，且忽明忽暗
十八
花朵們升上天空
花朵的骨頭插在雲上
嘴含銀幣的王
坐在花叢中央
銀幣的鳴叫
讓花朵們紛紛離開
用它們的身體和年輕的芳香
穿過空氣的心臟
這是王的手指
鳴叫的手指，也是硬幣
不能跟隨花朵們遠航
骨頭插在雲上，花朵的
骨頭內的鳴叫是王
不能穿過心臟去遠航
十九
音樂中，羔羊用它們的牙齒
離開海岸，離開青草的火燄
以及春天的門扉
展翅於高空中的羔羊
用它們細小的牙齒
在青草的皮膚上寫下頌歌
或者舞蹈
或者鞋子的遷徙
羔羊的鞋子在空中飛翔
這縹緲的光芒
從它的體內洒下
在青草上移動，或者跳盪
二十
天邊的人端坐在波浪上
航線在今年彎曲
有些目光深入海水腹部
那些燃燒的金屬在海中沉浮
被點燃的黑發
被切割的目光
在海水中埋葬
航線上跳動著海的心臟
金屬的呼吸
讓你們的四肢漂浮
在海上，成為發綠的樹枝
二十一
夢中的房屋向你開啟
在遙遠的地方，它吐出了
你的姓名
你曾去過的地方
姓名吐出了你的牙齒
頭發、骨頭、心臟，
四肢以及紅色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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