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　葚﹒

你總是很灰暗

　　你總是很灰暗
　　你的額頭破了好幾道口子
　　我知道你的血在沸騰
　　但你臉色蒼白

　　你有一雙天下最修長的腿
　　你有十根比女人還女人的手指
　　你的頭發有七天沒洗
　　你的褲子該扔了

　　你的話語真得很溫和
　　你的目光真得很呆滯
　　你的步子真得不夠輕快
　　就這個樣子你還想闖世界

　　你隨便找個人就說你很寂寞
　　你碰上個姑娘朝你笑就神魂顛倒
　　你希望晝伏夜出只是做不到
　　你日子過得不好又不願別人說

　　你是沒治了
　　你是完了
　　你該割了你的手指
　　你該廢了你的雙腳
　　你坐著吧你
　　你想你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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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屬於這個時代

　　你１９７４年出生
　　將在２１世紀死去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受２１世紀的罪

　　你在母親或姐姐的懷裡
　　看到毛主席、周總理死去
　　看到灰色的人群
　　看了最後一眼集體食堂
　　（後來被一個小孩玩火燒了的那個）

　　然後你上小學
　　學的什麼留不下什麼印象了
　　只記得學校裡講的你回去是再不想看 了
　　那時你家條件不差
　　貧乏，但是明朗

　　然後你上中學
　　為與女生一起上體育課而苦惱
　　夏天喜歡沖涼
　　埋頭功課
　　對外面的世界是不聞不問的

　　然後你要去上大學了
　　在籌集生活費的時候看到蘇聯亂了
　　在出發之前父親、老師告戒
　　不要參與政治
　　有運動快回家

　　大學幾乎沒什麼可說的
　　撲克是最常玩的遊戲
　　私拉電線是為了看球賽
　　當然還會夾幾本書
　　找女生多的教室自習
　　這樣子直到畢業那一年
　　喝酒喝酒喝酒

　　後來的日子你失群了
　　伙伴們出國了
　　伙伴們去南方了
　　伙伴們沒有豪言壯語
　　伙伴們有牢騷

　　一代人被沖上了岸
　　沒準備回去
　　留在石頭縫裡吧
　　不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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